“葉向晚,他已經……死了。”
一隻手拉著她的胳膊往後拽下了床。
“不行不行!不可以!!不可以……”
葉向晚雙目失焦地看著那具身體,一遍一遍地搖頭,突然不知道哪裡湧上來的力氣,她猛地掙脫了身後的人,一步跨到男孩身邊。
她伸出抖得不像樣子的手,輕輕撐開了男孩的眼皮,陡然間渾身劇震。
那雙完全異於活人的,黑洞洞地,沒有生氣的瞳孔,仿佛吞噬了周圍空氣裡最後一絲暖意,不再有光,冰涼刺骨。
女人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像蛇纏繞身體一般冰涼地滲入每一個毛孔,讓人汗毛倒豎,流不完的淚水從遍布血絲的雙眼裡湧出,刺得葉向晚喘不上氣來。
她被她瘋狂地撕扯著衣服,吼著聽不清的句子,突然間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葉向晚捂住嘴猛地掙開女人的雙手衝到旁邊的洗手池,她趴在上邊開始瘋狂嘔吐,胃不停的痙攣著,像是在被一隻無形的手死命蹂躪著。
吐到後來葉向晚已經完全吐不出東西,可她還在抑製不住地乾嘔,那樣子似乎是要把這一個月以來,因為封瑾言而遭受的惡心全部宣泄出來。
她雙手撐著冷白的瓷磚,緊握得指尖泛青。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所有她喜歡的,珍視的東西,都會以各種形式離她而去?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唯一能做的隻有治病救人,可結果呢?
她還是救不活,她用儘了渾身力氣迎來的卻依舊是死亡。
她突然發覺,這無趣的二十一年沒有給她絲毫活著的意義。
啊,不,其實曾經有過,可她放走了,不在了。
她出生在一個普通中層階級家庭,有著疼她但卻思想守舊又封建的爺爺奶奶。
爸媽是教書育人一輩子的高中老師,本能還有一個疼愛自己的哥哥,可是哥哥在五歲那年走丟了,爸媽便把所有的希望壓在自己身上,要求她成為所有學生中最優秀的那個。
因此她有著異常昂貴的童年:大提琴,聲樂,美術,書法,演講,奧數,散打……
她不知道貓和老鼠演得是什麼,因為父母覺得那個東西沒有教育意義。
印象中的小時候,便是穿梭在各種課堂裡,莫名其妙就成了“彆人家的孩子”。
可誰也不知道,“彆人家的孩子”五年級期末考試發高燒,不小心考了年級第二,成績單發下來的時候,居然被爸媽揍得好幾天出不了門。
除了學習之外,從小她的交際圈也被規劃的很明確,年級前五十往後不許結交,家庭是農村的不許結交,行為不得體調皮搗蛋的不許結交……
她不是沒有過叛逆的心思,但是最後因為第三次轉學而放棄了,她聽著父母苦口婆心講述著“孟母三遷”,隻剩無儘地疲憊。
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也就摸索出了一套保護自己生活方式,不在意就不會熟悉,不熟悉就不會用心,不用心就不會受傷,冷漠是最好的辦法,她出不去彆人更進不來。
直到遇見封瑾言……
不知過了多久,眼神才重新找回焦距,她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到處都是斑斑血跡,襯得那張臉蒼白得甚是異常。
她撐起身子擰開水龍頭,一頭紮進涼水裡。
“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