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內。
晏茴手握著沾有碘伏的棉簽,輕輕地替陸呈澤塗抹著脖子上晏昌平留下的抓傷。
冷白的脖頸上,尖銳的指甲不輸鋒利的刀片,五道深淺不一的傷口全都摳破皮層滲出血來,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剛剛應該跟著去醫院包紮一下的。”晏茴懊悔道。
陸呈澤不以為然,指腹碰了下傷口,痛得倒吸一口涼氣,“讓我和晏昌平坐在同一輛救護車上嗎,不如直接殺了我。”
陸呈澤的氣未消,晏茴以為他和晏昌平拳腳相向,是因為商業廣場審批的事積下的怨。大老遠跑來,又撞上晏昌平背地裡對他感情上的事使壞,事業感情全都想染指,不生氣才怪。
酒店提供的創口貼很小,遮不住深長的傷口,晏茴隻好拆開一卷紗布,繞著男人細小的脖子裹了一圈又一圈,模樣看上去十分滑稽。
“我以為是晏喬找我,到了咖啡廳才發現是晏昌平,怪我沒問清楚,下次一定不會了。”晏茴小心翼翼在紗布尾端係了個漂亮的蝴蝶結,解釋著事情的起因。
如果說晏昌平在陸呈澤心中被列於紅色預警的話,那麼晏喬則是橙色,不愧是一條根脈傳下來的,挑女人的眼光都如出一轍,真正是悲哀中的悲哀。
陸呈澤有些遲疑,瞞著晏昌平的企圖對晏茴來說,究竟是在幫她還是害她。
“晏昌平或是晏喬,你就不能離姓晏的遠一點嗎?”陸呈澤本來就挺煩躁,一煩躁連同語調都變了。
晏茴手上動作頓了一下,“晏喬是我弟弟,他和晏昌平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父子倆一丘之貉。”陸呈澤說,“你拿他當弟弟,他又是不是真心拿你當姐姐,還是動了彆的不該有的心思。”
晏茴顯然沒料到陸呈澤的話會說得這般難聽,立時有了怒意,“什麼叫不該有的心思,陸呈澤你把話說清楚。”
陸呈澤正在氣頭上,話趕話一時失了分寸,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你難道看不出來,那小子每次見著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分明是喜歡你,拿我當他情敵呢。”
陸呈澤與晏喬的不對付,晏茴心裡頭是清楚的,權當是晏喬小孩子心性,耍耍脾氣而已,小舅子挑剔未來姐夫,算不上什麼稀奇事,等他長大些有了自己的家庭,也會有被彆人挑剔的一天。
陸呈澤的話無疑是給晏茴當頭一棒,但氣憤遠大過震驚,“晏喬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打小身體不好,喬華珺嫌他夜裡鬨得厲害,是我一夜一夜守著。他牙牙學語,學會的第一句話是“姐姐”,我被喬華珺打的時候,他會抱著我一起哭。”
“有種情感是從小刻在骨子裡的,隨著年齡的增長或許變得模棱兩可,他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看不透,你陸呈澤難道也看不明白嗎?”
陸呈澤噎住,嗓子裡像被棉花堵住了一樣難受。
《煥然一新》節目組返回海市後,何曾通過成文馨才得知晏茴在錦陽市遭遇的係列事,第一時間給陸呈澤去了電話。
事關民i事糾紛,極有可能會牽涉到刑i事方麵,陸呈澤不由分說,拉著程宥一路往錦陽市趕,試圖利用程宥的各方關係,先把晏茴帶回海市。
誰會想到,事情都沒來得及解決,又撞上了晏昌平。
兩人一開始的爭論,慢慢變得像是吵架了。
晏茴也不知道陸呈澤發的什麼瘋,說著說著竟然扯到晏喬喜歡她,忍不住氣紅了眼,陸呈澤也好不到哪裡去,一想到晏茴的處境,又吵不下去了。
陸呈澤一轉身,重新在沙發上坐下,“算了,我千裡迢迢跑來不是和你吵架的,不管你愛不愛聽,我還是那句話,以後離姓晏的遠一點。”
生怕晏茴再鬨起來,陸呈澤趕緊轉移話題,“油漆中毒是怎麼回事,你早被節目組取消了參賽資格是不是,為什麼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都沒有告訴我?”
一連串的質問,聽得晏茴頭大。
兩小時後,一輛黑色的奔馳商務車疾馳在錦陽通往海市的高速公路上。
車廂內,氣氛有點凝滯,程宥坐在主駕上,透過後視鏡悄悄觀察著後車座上的二人。
晏茴一上車就貼著車窗,視線一刻沒從窗外飛掠而過的景物上移開過,坐在另一側的陸呈澤則是小動作不斷,一會兒問她要不要喝水,一會兒問她晚上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得不到回應的陸總,像毛毛蟲一樣挪動了身子往晏茴身邊湊,附在耳邊用兩人聽到的聲音低聲哄著,手指按捺不住地抓著晏茴的輕輕摩梭。
看著陸呈澤吃癟的樣子,程宥抿著嘴憋笑,嘴唇都快咬出血來,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
陸呈澤見狀,一腳踹在駕駛座椅上,“要麼把嘴閉上,要麼把眼睛閉上,要麼往我賬戶上轉二十萬,哄媳婦絕技怎能平白讓你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