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陽光明媚,晏茴收拾好了行李,坐在床邊給陸呈澤發微信,問他什麼時候到。
“指鹿為燕”漸漸步入正軌,陸呈澤每天有開不完的會和批不完的文件,晚上不管忙到多晚,都會驅車來醫院陪晏茴,有時會幼稚的貼著晏茴的肚皮和孩子聊天,明明一臉倦態,隻要踏進了病房,整個人又換上了另一副麵孔。
晏茴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多次勸告無果,隻能由著他來回奔波。
出院這日陸呈澤原計劃開完晨會就過來接人的,有個項目突然出現問題臨時組織了一場會議,一耽擱竟給拖到了中午。
晏茴在醫院用的午餐,剛吃完,病房的門被敲響了,旋即一個戴著墨鏡口罩全副武裝的女人急匆匆走了進來。
“請問你找誰?”晏茴以為是哪個走錯病房的家屬。
女人動作麻利的摘下口罩和墨鏡,露出一張白皙未施粉黛的精致小臉,素靜而又絕豔,她撩一撩長發,好整以暇的笑看著晏茴,眉眼中帶著幾分逗趣的意味。
晏茴瞧著對麵的女人,看起來有些眼熟,不是說長相有多麼熟悉,而是她的神態,一顰一笑間透出的清冷與傲慢,很像她認識的一個人。
“晏晚黎?”一個熟悉的名字在晏茴腦海中盤桓已久,幾乎本能的脫口而出,“你是晏晚黎。”
先是疑問的語調,再就是肯定的陳述句。
晏晚黎對晏茴的反應很滿意,眼中笑意加深,露出好看的梨渦,眼角的一顆紅痣越發顯得嫵媚嬌柔,“瑆宇總說我化妝前化妝後判若兩人,沒想到你一眼就認出我來,區彆也沒他說得那麼誇張嘛。”
晏茴心說,農瑆宇的判斷是貼切的,晏晚黎化沒化妝跟去了趟h國沒多大分彆。
晏晚黎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敢堂而皇之出現在晏茴的病房裡。先前因著《煥然一新》冠軍的頭銜,晏晚黎的名字出現在大眾視野裡,遭來一眾非議。
不久後油漆中毒事件遭曝光,在眾多參賽設計師微博成為熱心網友們的伸張正義之地,晏晚黎的微博下麵卻是祥和聲一片。
原因無他,在節目組忙著與受害者扯皮撇清責任時,晏晚黎偷偷給兩個受害者的醫院賬戶上各交了二十萬,解決了他們醫療上的後顧之憂。
當然,晏晚黎的雷鋒事跡不是自己爆出來的,在油漆中毒之事被曝光後,兩個受害者一夜間成了各界媒體們眼中的香餑餑,是他們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新聞精神找出了背後的活雷鋒。
晏晚黎紅了,以一種出其不易的方式爆火,短短幾日微博粉絲破百萬,設計界,娛樂界,都想將她納於麾下,本人卻是冷靜的很,不簽公司不接受采訪,出門全副武裝,生怕被熱情的粉絲認出。
醫院最是人多眼雜,出門前晏晚黎糾結再三,在墨鏡口罩的掩飾下仍覺著不夠,乾脆豁出去連臉都不要了,丁點妝容未染就來了。
能被晏茴認出,晏晚黎毫無挫敗感,反而很是欣喜,正如她自己所說,化沒化妝都一樣足以證明她原生態的臉蛋抗造。
二人在靠近陽台的休息廳坐下,正是午後時分,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將一室冰冷的白塗成金黃溫暖的顏色。
晏茴用醫院提供的茶葉包泡了壺茶,待茶湯濃鬱,往燙洗乾淨的玻璃杯中斟滿茶水遞到晏晚黎跟前,“晏小姐再晚來一天,可就遇不著我了。”
晏晚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聽說你懷孕了,早該過來道聲喜的,沒辦法,現在出門太不方便了,怕給你帶來麻煩。”
“可你還是來了。”晏茴一點與她虛與委蛇的意思都沒,“晏小姐是找我有事?”
晏茴與晏晚黎原也不是很熟識的關係,一同經曆了油漆中毒的事,後來晏晚黎又自做主張給她續了房費,種種事跡下來,晏茴對晏晚黎的印象算不得多好。
尤其是她給自己擺的一刀,晏茴至今耿耿於懷。
晏茴住院一月有餘,晏晚黎拖到今天才出現,確實是浪費了太多時間用來深思熟慮。她費儘心思,甚至不惜耍了些小手段,讓自己擁有了足夠的名氣,目的是為了她蓄謀已久的計劃,一切已經準備就緒,隻差一個東風。
這個東風,正是晏茴。
如此坦然道出她的目的,晏晚黎難得生出一點心虛之意,微垂眼眸掩飾不留神泄露的情緒,抿了抿唇,抬起頭時,清澈的眸子裡多了幾分堅定,仿佛須臾間打定了什麼主意。
“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我打算把晏昌平從神壇上拉下來,讓他嘗嘗眾叛親離的滋味。”
晏晚黎和晏昌平之間的恩恩怨怨,多是從晏喬嘴裡聽來的,至於中間有沒有被晏喬過度渲染的可能,晏茴無從知曉,倒是晏晚黎的開誠布公,是她始料未及的。
“我和晏昌平很早之前就解除了父女關係,這一點相信你應該很清楚。”
晏茴神情無比淡然,波瀾不驚的語調,好像晏晚黎和她說的隻是今天天氣怎麼樣,而非一個人的命數前程,“你想做什麼便去做,何需多此一舉,特意跑來告訴我一個外人聽,就不擔心平白滋生事端嗎?”
晏晚黎眼中掠過一道意味深長的波光,繼而“咯咯”笑起,笑著笑著,臉色漸沉,眼底似有碎冰一點點凝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晏茴,我果真沒有看錯你,找上你是我此生壓的最正確的一次賭注。”
晏茴不明所以,詢問的看向晏晚黎,“什麼意思?”
晏晚黎並不急著表態,反而主動提起了另一件令晏茴苦惱許久的話題,“晏茴,你可知道咱們在錦陽錄製那次,是誰指使楊老板給油漆動了手腳嗎?”
這次,晏茴答的很乾脆,“喬華珺。”
晏晚黎先是一愣,旋即衝晏茴豎起拇指,“看來你並沒她想象中的愚蠢,難怪喬華珺要一直提防著你,不惜利用兩個施工師傅的性命為籌碼,也要將你從節目中除名。”
晏茴冷哼一聲,“喬華珺生性多疑,年輕的時候,見晏昌平和晏喬幼兒園老師多說幾句話,隔天就給晏喬辦了轉學。多虧她盯得緊,免得晏昌平禍害更多的漂亮姑娘。不過她提防我,未免也天方夜譚了些。”
“她想和晏昌平複婚,而你是她複婚之路上的變數。”晏晚黎說。
晏茴仍蒙在鼓裡,“她想和晏昌平複婚與我有半毛錢關係,李樂言可是晏昌平現在名副其實的未婚妻,不去找她麻煩,揪著我不放算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怕我和晏喬爭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