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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對某些人來說是無聊生活最好的調劑品。
而對喜歡維持現狀的個體來說,意外代表著脫離常軌,往往與混亂脫不開乾係。
艾絲特並不討厭意外,但她很討厭麻煩,比如現在的狀況。
跟今夜滿月一樣緋紅的血水正在地麵上蔓延,浸染艾絲特的鞋底。受害者是個年幼的女孩,瘦削的四肢怪異地往外扭曲著,暴露在空氣中的胸腹上開了一條口子,內裡的器官正被那個怪物稀稀拉拉地掰扯著。
那怪物還在不斷發出笑聲,它的身上遍布裂縫,像是被打碎又黏起的陶瓷木偶,從縫隙間甚至能看到下方鼓動的肌肉纖維。
艾絲特卻憑借直覺,認出了那是鐵十字街很有名的扒手團夥頭目,一個叫作布裡克的中年男人。他手下掐著一幫孤兒的命,教導這些年幼無依的孩童們盜竊,然後用拳頭和麵包威脅他們將所得上交,以滿足他的日常開銷、酒癮和色念。
角落裡還有幾個孩子抱成一團,他們瑟瑟發抖,就連哭都不敢出聲了,眼睛裡滿載絕望。雖然平時布裡克也會對這些孩子拳打腳踢,但是從來都不會真的殺掉他們,畢竟死人是賺不來錢的。今天的情況不太一樣,他似乎徹底喪失了理智。
布裡克是怎麼變成怪物的呢?艾絲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
那個怪物回頭望著她,眼睛裡一片猩紅,在緋紅月色下泛著寒光,那張臉上“人”的特征已經很少了,他的嘴唇和鼻子腫脹起來,似乎隨時可能爆裂開,留下滴血的空洞。
艾絲特很想就這麼跑掉,反正死多少人都不關她的事,但是那幾個孩子渴望救贖的眼神,讓她無法聽從小蟲子的催促就這麼離開現場。
他們都會死的,至少自己還有一點敏捷和手指靈活的能力,可以纏鬥一會兒。
說到底,她隻是半夜聽到麵包店後門附近有慘叫,生怕影響到溫蒂就披著外套出來看看——還不如不看,把血案留給隔天清晨的警察們去煩惱。住在這片區的人都深知不管閒事的生存道理,艾絲特當然也知道,但是那聲慘叫太讓她心悸了,她不能無視。
於是她惹上了麻煩。
艾絲特翻出了當時在錢包裡翻出來的刀片,自從遇到過流氓後她一直隨身攜帶著,而為了探查這裡的慘叫,此時她的後腰上甚至彆了一把菜刀。
完蛋,要是還能活下來,砍完怪物這破菜刀肯定不能用了,下周的薪水也要飛走了。
艾絲特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她原本還想拿這些薪水去訂購報紙,在黑夜教堂附近找家好吃的小餐館嘗嘗鮮。
全泡湯了!
布裡克變成的怪物似乎在警惕什麼,遲遲未向艾絲特衝過來,但是他身後的幾個孩子被堵死在小巷子裡,根本沒法逃跑。
艾絲特決定由她來打破這樣僵持的局麵,先給幾個孩子創造逃跑時機。
寒光凜冽的刀片從空中飛過,借由手腕和手指的恰到好處的控製力度,艾絲特成功將那兩塊刀片彈出,刺進那隻怪物的臉上,準頭比她預想中還要好。
那隻怪物吃痛後發出了怒吼,抬腿就朝艾絲特衝過來,艾絲特將他引出巷子口,跑到了街上,衝後麵的幾個傻了眼的孩子大喊:“快跑!跑得遠遠的!拉上你們的朋友!快啊!”
她確認那隻怪物認準自己後,又跑出了十來米距離,深夜的主街上空蕩蕩的,白天擁擠的商鋪都被收起,隻有數不清的板條箱或者木架堆在街道兩旁,緊挨著那些沒有動靜、窗口漆黑的老舊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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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隻怪物決定四腳著地奔向艾絲特後,兩者之間的距離被飛快拉近。艾絲特隨著直覺的預警,忽然之間一個扭身反向跑來,手上快速抽出了菜刀,不算鋒利的刀刃狠狠敲在那怪物的天靈蓋上,像是砸在了一塊堅硬的磚頭上。
這次艾絲特的手偏了,她能感覺自己的四肢因為腎上腺素激升而微微顫抖,菜刀沒能砍進怪物的眼睛,隻是削進了一片腦殼,然後被卡在了它的頭骨裡。
倒黴!倒黴!倒黴死了!
艾絲特心裡瘋狂回蕩著魯恩語和中英文的各種臟話,她的動作卻根本不敢停滯,腳下飛快退開,將抽不動的菜刀留在了那怪物頭上。借著那怪物頭暈和劇痛發狂的瞬間,再度拉開跟它之間的距離。
那幾個孩子互相攙扶著,小小的身影不斷奔跑,衝向街道另一頭。
這樣就好,至少他們不會出事了。
艾絲特不斷順著街道撿起東西,磚頭、碎石、半塊木板、開始腐爛的死魚,任何能用來投擲的東西她都沒放過,將那個怪物引向她的方向,不讓它注意到那些逃跑的孩子們。
她的計劃說不上很成功,因為那個怪物似乎記恨上了她,在劇痛下瘋狂嚎叫起來,直直地盯緊艾絲特,又往她的方向衝來。
艾絲特扭頭就跑,兩條腿瘋狂地交替著落在地麵,上輩子她的體測要是有這麼能跑,說不定早就去考體育生了。
求生欲果然能使人爆發出遠超平常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