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默念七遍後,克萊恩再度睜開眼睛,發現黃水晶正在逆時針快速旋轉,幅度很大,這說明艾絲特身上的光不會對值夜者們造成任何威脅。事實上,這不是克萊恩第一次做這個占卜,自從那天值守查尼斯門遇到艾絲特的異狀,每次塔羅會前後,他都會抽空占卜一下艾絲特的“威脅性”,不管怎麼調換語句,結果都是大同小異。
克萊恩又在紙上顯現出另一句話:“非凡力量存在著不會消失的特性。”
靈擺這一次換作了順時針旋轉,顯示出肯定,克萊恩滿意地微笑起來。
有點意思。老鄉這個推理雖然不完整,但她的直覺倒是準得不行,真可惜她不是個占卜家。
在召喚白銀之城的那位少年之前,還有一點得確認……克萊恩抬頭瞄了眼穹頂上隱約露出一點側邊的球體,顯現出另一句話:“灰霧大廳上方的光球對我有害。”
七次默念,靈擺晃動,轉起了逆時針的圈,但是幅度很小,克萊恩仔細思考著其中的可能性,最終再一次做了個占卜。
“掌控灰霧的人才能掌控那個光球。”
這一次黃水晶轉得跟螺旋槳一樣,給出了順時針強烈確定的答案,這讓克萊恩放下心來。看來剛才那個占卜結果,純粹是因為他目前的序列等級太低,不能很好地掌控灰霧這個“金手指”,等到以後序列提升,那個光球也自然而然會展現出完整的模樣。
這算什麼,買一送一?也不知道這個光球有什麼作用。
克萊恩這樣想著,揮散手邊所有東西,伸出觸碰了代表“太陽”的那顆深紅星辰,為今天的塔羅會提前做起準備。
——
黑荊棘安保公司來了兩位新的文職人員,一男一女,在羅珊的介紹下,艾絲特很快熟悉了兩人的大致性格:喬恩是個不太擅長言辭的中年人,棕黃色的發際線岌岌可危,穿著一身老舊的灰風衣,雖然木訥但非常謙虛誠懇,似乎對值夜者們和非凡力量感到很強烈的敬畏。珍妮特隻比羅珊小一歲,紅發蓬鬆地束成麻花辮,臉上帶著可愛的雀斑,珍妮特曾經上過公立學校,寫得一手好字。
“很高興認識你們。”艾絲特跟兩位文職人員握過手,打了照麵,便代替羅珊帶著他們熟悉起黑荊棘安保公司的各個場所,簡單做了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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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珊對這件事情相當高興,有人輪班之後,她終於不用再被頻繁熬夜困擾了。艾絲特也隻是笑笑,沒有發表任何評價。
自從在旅館跟小蟲子有那段交流之後,艾絲特這兩天總是會走神,顯得精神不是特彆集中。
她今天不是很想留在公司裡,最後決定跟隨洛耀,前往拉斐爾墓園進行慣例的日常巡邏。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走上人煙稀少通往後門的小路,艾絲特放眼瀏覽周圍的景色。
洛耀聽到這話,隻是冷清地點點頭,沒有作聲。
小路上隻有一扇鐵門,這是守墓人平時走的偏道,並不是家屬們用來送親人最後一程的大門處,走那邊會顯眼了。洛耀抽出鑰匙,打開了鐵門上巴掌大的鎖頭,帶著艾絲特走進霧蒙蒙的園區。
天陰的午後,陰沉的墓園顯得更加蕭條和寂靜,這裡遠離市區的人群,除了風的吹拂,就是那些黑眼睛的烏鴉時而發出的鳴叫。
這裡的墓碑有新有舊,視野中的不少日期都上了年頭,但是因為守墓人儘職儘責的清理與維護,隻有部分雜草與野花盤踞在角落,唯獨少量字跡都稍模糊的碑石上,攀附著生命力頑強的青苔。
艾絲特看著那些素不相識的名字,心裡莫名感到悲傷,她看到了好幾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年輕人,甚至孩童,人生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墓園中還有部分沒有名字的空石碑,隻簡短地刻了下葬時間和長眠之人的生理特征。
人類的生命本就是這樣脆弱。心底的聲音這樣對艾絲特說。
即使今天天氣不怎麼好,也有人帶著花束來看望親人:那是一個捧著深眠花的女孩,也就十四歲出頭,她身旁站著一個更加年長、頭發花白的女人,臉上的皺紋裡浸滿淚水。
洛耀拍了拍艾絲特的肩膀,示意她跟緊,她們往另一條墓坑分列兩旁的過道走去。
“我見過她們。”
“你認識那位逝者嗎?”
洛耀扯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她向來冷清的臉,並不適合這樣滿是苦澀的笑:“她的哥哥是一位代罰者。在那位夫人的丈夫出海失事後,她的兄弟就擔任了她家中的頂梁柱,供她聰慧的女兒去上學。她經常在碼頭區接一些縫補活計,手藝非常精細。因為那裡離我以前的租房並不遠,我經常去照顧她的生意。”
“代罰者……”艾絲特想起了什麼,她看上去是因為寒冷而抱緊了手臂,事實上,艾絲特隻是不希望洛耀注意到自己的手在顫抖。
洛耀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飾的痛苦與惋惜:“嗯,就在上周,那位代罰者失控了。”
艾絲特回過頭去,望著那對母女,心口的悸痛越來越清晰。
老尼爾、克萊恩和她,協助惡龍酒吧的老板“處理”了那位失控的代罰者。
艾絲特再一次體會到,命運是如此悲哀與無理,像是上帝的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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