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七遍之後,克萊恩睜開眼睛,發現靈擺直直地指向西南方的小路,跟指南針一樣穩定地指示著那個方位。
克萊恩走出了十幾米後,停在一塊嶄新卻沒有相片的碑石前,他盯著上麵的甜點配方,隻感覺又想哭又想笑,心裡充滿苦澀。
“讓彆人給你留這種墓誌銘,還真是有你的風格……”
但我真的一點都不想看見這麼奇思妙想的墓誌銘,老鄉,我寧願你是和其他人一樣,來參加我葬禮的另一員啊。
克萊恩伸手掃去碑石上的一根鴉羽,他蹲在墓碑前,聲音輕到一落地便飄散:[我走了,黎星。我一定會替我們報仇的。]
然後克萊恩努力地在淚水間提起一個笑容,就像是那個墓誌銘,希望所有人能在看見它後所展現的表情。
他的小醜魔藥甚至因此消化了少許。
這一夜,克萊恩下定了前往貝克蘭德的決心。
——
拉斐爾墓園的寧靜持續了不到二十四小時,又有新的拜訪者繞開所有視線,不為人知地來到這裡。
這個麵容瘦削的青年黑眼睛裡滿是疑慮,嘴角卻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純黑的卷發壓在瑪瑙灰的報童帽底下,雙排扣的墨色大衣並沒有扣緊,露出裡麵充滿違和感的水手條紋襯衫與深藍領巾。
更違和的是他右眼眶上架著的單片眼鏡,這樣用水晶打磨成的昂貴鏡片,當然不是普通水手間常見的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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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為了調整視力,一副眼鏡都比一片來得好。
一隻烏鴉正停在青年的肩膀上,時不時轉轉腦袋,用尖喙示意一下該前進的方向。
“我仍然覺得你是在騙我,但你身上發生的事情實在奇怪。”
“怎麼會?阿蒙不騙阿蒙,大家都是阿蒙。”
青年正了正他右眼的單片眼鏡:“我會把這件事反饋給本體,但是你的唯一性又是怎麼回事?”
“被彆的東西壓製了,”烏鴉將喙上下敲得“哢啦”響,不耐煩地回答著這個問題,“我當時寄生的那個酒保隻是個序列七,源自本體的非凡力量被封進唯一性,剩下的就是序列七特性,我又能怎麼辦?間海郡那邊的分身態度很微妙,他們似乎達成一致不願接受我的求助,我隻能再轉道去恩馬特港找你們。”
“哈,你現在這樣的狀態當然沒有話語權。你身上奇怪的地方太多了,讓我這樣不上不下的出來探查才是我們最正常的決定,反正彆的阿蒙又沒有損失。”
烏鴉發現自己確實也有讓自己討厭的地方,雖然說的都是“大部分實話”:“阿蒙騙不著阿蒙,這並不是你們的決定吧?你也是被迫來的。”
“跟本體被切斷聯係的分身本來就是危險分子,但你確實是阿蒙。”
“我不是阿蒙還能是誰?怕列斯?那本體當時就直接到間海郡抓我去,哪裡還會留我在這跟你玩推理遊戲。”
青年輕笑起來,再度推了推他的單片眼鏡,腳下很快穿行過大半個墓園:“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也對,隻有阿蒙會這麼了解阿蒙。”
“你走過了,剛才那條小路往左邊拐,就在這附近……”
“是這裡?”
青年停在了這處相當新的墓碑前,俯身仔細查看著上麵的名字、年月,然後念出了下麵的一大串食譜墓誌銘:“……撒上白糖霜、碎堅果或美味的冰淇淋。”
好一段沉默。
烏鴉尷尬地扭過頭去,漫不經心地打理起自己的羽毛,當然隻是裝裝樣子。
青年先是皺起眉頭,卻又很快彎起了嘴角:“你的經曆比我們想象中的還有意思,本體大概不會介意我們的擅自行動。這個‘人’看上去相當有趣,可以寄生嗎?”
“她可不是人,我也不確定艾絲特究竟是什麼,她更像是寄宿在人類軀殼中的神話生物。”烏鴉道明了它注意到的異常,卻巧妙地回避了青年提出的“寄生”問題。
“同途徑的寄生者?”
“不可能。我可不知道時之蟲什麼時候能變成螢火蟲了。”
青年轉身離開了這座墓碑,烏鴉從他肩頭騰起時,不滿地叼走了他的帽子,青年隻是好笑地瞄了他一眼。
烏鴉飛落下來站在墓碑上,將那帽子往艾絲特的墳墓上一丟:“你不確認一下?”
“我總得去找點工具吧?難不成拿你來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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