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的黑眼睛,正收納進她臉上的苦痛與不甘。
——
艾絲特這一夜沒有睡覺。
那些幾乎挖空她心臟的壞消息,簡直就像是這個世界給她的“生日禮物”,去年也是同一天,她彷徨無助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身旁是對她充滿惡意的“小七”。
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就偏偏是這麼個詭異可怕的世界呢?艾絲特忍不住這樣反問自己。
當小五從沉睡中蘇醒的時候,看到艾絲特將扶手椅搬到了窗邊的位置,正對著外麵的景色發呆,透過淡淡的雲層,一輪闕月正散發出緋紅的月光。
小五早就有懷疑,艾絲特對自己身上的限製力量動了手腳,但它沒有點明這點,不過是為了保持表麵上的平和,好獲得那些能自主思考的時間。每次想到自己所處的狀況,小五都感到有種冰冷的怒火在心底浮現——這不符合“祂”的性格,是承受艾絲特過多情感共鳴後產生的影響。
小七待在她身邊的時間比我還久,怪不得它顯得那麼異常……
小五轉頭望去,看見終於重新出現的小七正窩在一個軟墊上打盹,纏著繃帶的翅膀露在外側。
不過在小五的注視下,小七很快睜開眼睛,懶洋洋地蹦到了小五邊上:“不多睡會兒?”
時之蟲形態的小五晃晃腦袋:“我最近睡得夠多了。你真的見到祂了?”
“見到了,祂告訴我的事情並不完整,我能知道的部分有限。”
小五轉向另一邊的艾絲特:“你也告訴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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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當然!”小七眼裡的狡黠對小五來說再熟悉不過,那是謊言與欺詐帶來的愉悅,“我把我聽到的都轉述給艾絲特了,看她這樣子今晚是睡不著的。”
小五不喜歡看到這個分身如此欣喜的神態,它的尾巴都快翹開屏了,但是直接拆穿小七隱瞞部分消息的事情,隻會讓艾絲特對自己的信任更加稀少,於它的處境不利。
艾絲特仍然安靜地抱著膝蓋,縮在那個扶手椅裡,仿佛與世隔絕的雕塑,作為被討論的主角,她完全生不出插進兩人對話的欲望,一直對著那輪紅月發呆。
“你為什麼搞得這麼狼狽?”小五沒有急著追問,而是挑起彆的話題。
小七抖了抖還完好的那隻翅膀:“祂不是很希望我這麼快就離開,我也不能確定祂留下我是想做什麼,如果祂真想要通知那位‘家主’,那我不如努力逃一把,免得到時候……反正祂阻攔我的意願也不是很強烈,不然我沒有機會的。”
小七顧慮到艾絲特還在旁邊,沒有把話說全。
小五輕笑一聲:“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是特彆的吧?不要連自己都騙過去了,‘小七’。”
它將那個詞咬得特彆重,裡麵的嘲諷之意,讓艾絲特空洞無神的視線轉了轉,落在它們身上。
“你們的家主是‘阿蒙’。”她有氣無力地說著,恍惚得如同在夢遊。
小五和小七都沒有說話。艾絲特現在的精神狀況不對勁,它們都不想成為被發泄的對象,也怕刺激到艾絲特導致她突然失控,沉默成了最好的選擇。
艾絲特沒有在乎它們的回應,自顧自地繼續開口:“你們也是‘阿蒙’。這不是姓氏,不隻是身份,是名字……每個人都是阿蒙?”
她抬起手,捏了捏右眼眶。
艾絲特的手指用力壓在她自己的眼珠上,小七都在擔心她會不會直接扣下手指,將眼珠整個挖出來。但她沒有,眼球被壓迫時傳來的疼痛,不斷在提醒艾絲特她仍然擁有著脆弱的、會被毀壞的人類身軀。
再這樣用力按下去她會失明。
艾絲特的胳膊無力地垂下,右眼前浮現陣陣錯亂的雪花點和線條。
她沒有把眼睛底下會抽痛的東西給挖出來的勇氣,也沒有麵對腦海中那詭異光團的勇氣,艾絲特從沒意識到自己是如此懦弱,如此害怕死亡。
她又看向小五和小七:“我很感謝你們告知我的許多事,不然我或許直到失去自我的那刻,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你不該信任我們。”小五忽然開口了,它旁邊的小七刨了刨爪子,沒有作聲。
艾絲特竟然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容也跟她的眼神一樣空洞,仿佛被鑿穿的壺,把所有穩定溫和的意誌都漏到外麵去:“你很少這麼坦率。如果不是小七就站在旁邊,我都會覺得你就是小七。”
“我信任你們嗎?真是奇怪的笑話,我連我自己都沒辦法信任。”
說完,艾絲特好像真的自己被逗笑了,她嘴裡傳出的輕笑隻有氣音,像極了寒風下枯樹叢發抖時的“沙沙”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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