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爾溫邁進小教堂,神情恍惚而平和,他徑直走向第一排,很自然地在黑發青年幾個位置之外坐下來,像是早早預訂好了這裡的位置。
“嗨。”黑發青年輕快地打了個招呼。
加爾溫被這聲音驚醒,下意識從椅子上站起來,這才意識到自己走到了什麼地方,他驚疑不定地環顧四周,很快又恢複帶有疏離的冷靜,沉默地看向衝自己打招呼的青年。
“你也是‘觀眾’啊,介意坐下聊聊嗎?放心,我不會對你施加暴力的,我不是那麼野蠻的人。”
黑發青年的右手很隨意地一抓,加爾溫就感覺眼前的光線一亮,他的墨鏡從鼻梁上消失了,正被那青年拿在手上把玩。
青年掃過加爾溫奇特的琥珀色眼眸,隨手將這副墨鏡掛在了自己的長袍前襟上:“所以他是煉金會還是隱士會的成員?算了,都跟我沒什麼關係。”
加爾溫知道,曾經給予他帶有“隱身”效果符咒的那位神父也在這裡。
但是他沒有再現身,這讓加爾溫通體發寒。
青年盯著加爾溫看了幾秒,忽然皺起眉頭來:“他被卓婭影響過?”
“他們有過接觸甚至發生過戰鬥,但我不知道卓婭對他造成了哪些影響。因為卓婭的途徑特殊,你應該能比我更好地探查到這點。”
在這聲音響起後,加爾溫才看到那位神父突兀地出現在長椅上,他正坐在離黑袍青年很近的地方,彎腰俯身作出祈禱狀。
“正好,讓我仔細看看你,”青年站起身,悠閒地往加爾溫的方向走來,“也不知道那隻金絲雀又留下了什麼混亂的軌跡。”
即使是“觀眾”,隻有低序列的加爾溫也不可能完全免於恐懼,出於本能他想往後退去,卻發現身體已經不聽使喚。
青年臉上的笑容非常愉快,黑色的眼睛裡卻沒有多少笑意,而是充滿惡意的嘲諷:“放心,不會讓你感到痛苦的。”
加爾溫突然想起來他在哪見過類似的眼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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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惡魔般的烏鴉。
——
加爾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教堂,他卻忘記了為什麼自己會如此驚恐,隻是隨著本能的驚懼而狂奔,仿佛受驚的野獸,短暫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神父抬眼掃過黑發青年,青年的臉色不太好看,總是掛在嘴邊的笑容消失了:
“他甚至沒有可奪取的命運,我可不希望這一點反噬到我自己身上,反正淺層次的寄生他也無法逃脫。”
“現在你知道了。”神父閉上眼睛,微笑著道。
黑發青年推了推單片眼鏡:“‘盧娜’,聽著真怪,祂為什麼不老實地用父親給的名字?”
“當然是因為不想跟‘神靈’扯上關係。”
黑發青年沉思了片刻,又重新露出笑容:“就這麼想要從祂自身的命運中逃脫嗎……”
“她現在是‘偷盜者’。”神父這麼說的時候語氣很平和,話中卻另有所指。
黑發青年沒有對這句話做出回複,而是果斷地站起身。
白眼圈的黑烏鴉撲棱著翅膀飛出教堂,神父沒有抬頭,垂眼望著地麵的方向:
“你確實在卓婭身上動了手腳。”
一隻螞蟻從神父的腳邊緩緩爬過,因為不適應冬季寒冷的溫度而動作僵硬,並沒有在意神父落在它背後的目光。
——
艾絲特坐在旅館的屋子裡,壁爐間的木炭燒得通紅,讓她能安心地待在室內享受溫暖。
天空灑落的陣雨細小得如同發絲,緩緩纏繞在貝克蘭德的影子上,敲響所經過的每扇玻璃窗。
這樣的天氣不適合出門,所以她怠惰地縮在沙發上,捧著幾張從前台買的雜誌翻看,作家佛爾思·沃爾的新書正在籌劃之中,報道的撰寫者似乎很喜歡佛爾思女士的前作《暴風山莊》,對過段時間將要發售的新書充滿期待。
魯恩王國煤煙減排協會再度發布聲明,號召居民們為減少霧霾的危害而采取實際行動,督促議院儘快通過《反汙染法案》和《煙氣減排法案》等,采取進一步管製。
東區和碼頭區又出現少幾起罷工事件,工人們惡劣的工作環境與時長和微薄的薪資完全不成正比,有聲音在不斷呼籲改善這點,但因為上議院目前仍處於尼根公爵死亡帶來的分裂動蕩中,這些事情都被置之不理。
艾絲特手上轉著筆,目光越過白紙黑字的報道,落在小七身上。
小七側著腦袋回望她:“你在想什麼?”
“總覺得,天氣很不好。”艾絲特說。
“沙沙”的雨聲在窗外洗刷著牆體,聲音越來越小。
雨停了,但依然沒有陽光照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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