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引發人內心瘋狂的古怪笑聲越來越遠,直至完全消失,隻餘雲雀嘹亮輕快的歌聲,充滿朝氣地唱著那首被改過歌詞的曲子。
克萊恩看到有幾個船員從地上爬起來時,嘴角甚至無意識地掛上了微笑。
“將因蒂斯的美酒,送到你身旁,
日複一日,在夢中的黃昏,
揮手告彆的身影,再無相見的日頭,
為何愁眉不展?明晚月光依舊~”
艾絲特的聲音不複之前那麼高亢,歌聲逐漸柔和放低,那些光點倒飛回她的身上,融入她的羽毛間,像是歸巢的倦鳥不斷落向它們棲息的地方。
“將因蒂斯的美酒,送到你身旁,來唱首歌吧,大海之歌……”
雲雀緩緩收攏回一直張開的翅膀,淡色的眼睛裡閃爍著同樣溫和的光芒,但是那裡麵的情緒卻在不斷翻湧,最終停滯在空白的迷茫。
克萊恩沒能看懂,但是他注意到雲雀虛弱地搖晃起來,立刻一個閃身上前,接住了從船舷掉下來的小鳥。
雲雀掙紮著抬起頭,努力去注視克萊恩的眼睛,用他難以理解的執拗,聲音極低地念出了最後幾句歌詞:“不管是誰,終歸枯骨……永無止境,永無目的,隻是笑談……”
然後它的頭無力地垂下去,在克萊恩的掌心縮成了一團。
已經站穩身子,從歌聲中回過神的弗蘭克剛好看到這一幕:“諾恩斯?諾恩斯它沒事吧!?”
雲雀的眼睛仍然閉合著,用力將自己蜷縮得更緊,很明顯在忍耐痛苦。
雀鳥微弱的聲音聽上去也在顫抖:“沒事,消耗過度。”
艾絲特又在撒謊。克萊恩這麼想道,他能敏銳地聽出來這點。
克萊恩摘下禮帽,將軟綿綿的雀鳥放在裡麵安置好,抱著帽子一步步回到船艙。
第(2/3)頁
第(3/3)頁
“我可以幫它準備些吃的!等它好點了你一定來找我,我那有很多帶草藥效果的作物!”弗蘭克忍不住喊了一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著格爾曼,尤其是那頂朝上的禮帽。
他們都知道那裡麵裝著一首前所未聞的船歌。
曾經讓克萊恩察覺窺視感的房間,之前一直敞開的窗戶忽然自己移動起來,仿佛有無形的手拽在上麵,它緩緩往內合攏,直到徹底關上。
嘉德麗雅喊了好幾聲弗蘭克,才讓這個麵露迷茫的男人回過神來,她吩咐道:“查看人員狀況,讓所有人安靜下來休養,直到恢複精力。”
然後嘉德麗雅也往後縮回身體,用力合攏了窗戶。
——
克萊恩將禮帽放到書桌上,裡麵那隻雲雀掙紮著想要爬出來,被他用一根手指按了下去。
克萊恩布置好靈性之牆,隔絕了外界的窺探後,才坐到桌邊,皺眉看著那隻可憐巴巴的雲雀:“你現在很虛弱。”
“我、我不是虛弱……”
克萊恩望著身子不斷顫抖的小鳥,對她的倔強感到頭疼:“我看得出來,任何一個人都看得出來。”
他的語氣不怎麼好,這讓艾絲特又往禮帽底端縮了縮,不再亂動:“嗯。”
克萊恩聽著艾絲特身上偶爾就會傳出來的嗡鳴聲,沉重地歎了口氣:“你這種情況,我們一般叫‘聖母’。”
這個詞在魯恩語裡聽上去更像是“神聖的母親”,但艾絲特知道克萊恩指的是什麼,乖乖垂著頭聽訓。
“在你出手之前,總應該確保自身的狀況,考慮能否安穩脫身。不要總是一味忽略自己,不要總想著去先犧牲自己,尤其是在你並不能完全掌控能力的情況下。”
克萊恩說這些的時候,有那麼一丁點心虛,但剛才的場麵遠沒有危急到需要艾絲特幫忙的地步,嘉德麗雅發動的飛行能力才是擺脫“告死號”的關鍵。
即使艾絲特不出聲,眾人的狀況也不會到難以挽回的地步。
雲雀抬起頭,淡色的眼睛裡滿是困惑:“事實上,我似乎也受到了‘告死號’的影響,但是起初我並沒有感覺。”
“直到你開始唱歌安撫我們。”克萊恩的身體往椅子後方靠了靠,他當然注意到艾絲特的異常是在唱了大半首歌後才出現的。
“然後我感受到一些東西,”雲雀用力地撐起自己的身體,但是很快又軟綿綿地趴下去,“我不太確信,那可能是幻覺,不,一定是幻覺……”
克萊恩卻沒有說話。
從神秘學上來講,沒有徹底的“幻覺”這一說,艾絲特當時動用的並不像“偷盜者”的任何非凡能力,隻能是屬於“卓婭”的古怪力量。
而“怪物”途徑擁有某種可預見的特殊靈感。
克萊恩將禮帽拉得更近些:“你看到了什麼?”
雲雀望著他,在滿眼茫然的背後,是充滿自我懷疑的驚恐。
艾絲特的聲音仍在顫抖:
“我好像已經死了,克萊恩。”
*歌詞改自個人非常非常喜歡的海賊王名曲目,《賓克斯的美酒》。
悲歌歡唱,生活本相。
從選擇“布魯克”作為“哈梅爾”這名字的姓氏時,我就在等待寫下這一章的今日。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