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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被困在時間外的城鎮,永遠重複著神明從這片大陸上消失的詛咒之日。
“神棄之地”的黑夜隻在它身上降臨了一晚上,第二天的陽光又會照常落下,而住在這裡的居民茫然不知,一遍又一遍經曆著噩夢。
虛假的陽光在混亂中重新升起,將指針回撥了數圈,被重複的生活倒退一整天,然後又上緊發條,繼續讓已發生的事情再度發生,卻又充滿細枝末節上的變動,使這一天的生活落入另一種“可能性”。
這樣的圓環徒勞地轉動,城鎮裡所有命運被扭曲的力量,卻不斷填充到光幕間,在那銀色鳥巢裡孕育出奇異的蛋。
艾絲特從光幕前後退兩步,感覺渾身發冷,然而紅鬥篷的溫度是不會讓她感受到外界寒意的:
“這一天重複了……有多少年?”
“不知道,幾千年吧,與我父親被祂們背叛的時間相同。”烏鴉的聲音很冷淡。
艾絲特轉向它:“鑰匙在你那裡。”
白眼圈烏鴉轉了轉眼睛,裡麵又浮現出一點笑意:“你看上去並不驚訝,早已經注意到我來了?”
“是啊,大概是在居民們為‘好夢祭禮’唱歌的時候。你那個嘰嘰喳喳的分身忽然就不蹦了,之後我問到‘卓婭的錨’,你竟然給出相當明確的回應,知道具體發生過的事件。”
艾絲特艱難地勾起嘴角,但這個情況下,她麵對著光幕另一側“新的一天”,實在是連嘲諷的笑容都露不出來:“從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已經是那個吝嗇於跟分身共享記憶的本體了。”
黑發打卷的青年站在她左手邊,發絲下有一顆耳墜正在不斷閃爍,祂注視著艾絲特的眼神十分奇怪。
艾絲特不得不抬起頭,才能與那雙黑眼睛對視:“你在看什麼?”
阿蒙笑容和煦:“在看‘卓婭’的傑作。”
艾絲特的神態再度恢複淡漠,她伸手指向光幕,另一側又亮起新一天清晨的溫暖陽光:“你留著這——這樣的‘錨’,又有什麼用?”
“你說呢?好歹你也是半個‘解密學者’,”阿蒙正了正右眼處的單片眼鏡,“總不至於要我來替你解答,那多沒意思。”
“威懾,挾持,與卓婭保持聯係,有很多種可能。”
阿蒙背對著光幕,倚靠在上麵,看上去對那座城鎮的情況滿不在乎:“如果我沒有偷走卓婭的錨,這世界上就不會有‘艾絲特’。”
有意思的是,阿蒙本身似乎總是抗拒稱呼她為“艾絲特”,就像是在竭力否認她的存在,而阿蒙的分身則對這點完全不在乎。
艾絲特沉默很久,相比動腦需要花費的時間,她的更多精力都被耗費在調整情緒上,需要努努力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語氣平靜地開口:“是,如果是那種情況,‘卓婭’隻要出現,就會跟阿蒙分身的命運連結為一體。到時候祂就無法逃避你的視線,跟被拴住雙翅的鳥沒有區彆。”
阿蒙笑了起來:“祂告訴你的?我還以為你和祂之間會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視彼此為死敵呢。”
艾絲特捏緊了紅色鬥篷的領口,總覺得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
“我自己想通的。那種情況應該已經發生過一次,我在晉升時看到了一點記憶……雖然我不確定那是你還是卓婭刻意放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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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婭跟我很少進行正麵交流,但是祂曾經占用我的身體,結果就是我被迫來到這片大陸。我隻能猜測因為你的乾擾,導致祂的現狀愈發糟糕,以至於需要求助於烏洛琉斯與祂的主,才能穩定‘我’的狀態。”
阿蒙將頭放低了些,黑眼睛陷進帽簷的陰影裡,掩蓋住謊言與真實的分界線:“需要我誇你一句聰明嗎?”
艾絲特不屑地皺了皺鼻子:“如果你真心實意想跟祂合作,或者像你的分身所說的那樣,你們是所謂的‘朋友’關係,為什麼你要搶走祂的錨?”
“果然我還是該誇你一句愚蠢。”
“這不是用來誇人的形容詞。這不隻是替我自己問的,也是替卓婭問的。”
阿蒙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這讓祂思索時的眼神變得更冷漠疏離,如同靜候在葬禮上,等待著啄食腐屍的烏鴉。
最終祂隻是輕輕搖頭:“你不會理解的,你隻是作為消耗品的‘化身’,跟卓婭留在烏洛琉斯身邊死去的殼沒什麼差彆。”
艾絲特忽然笑起來了,發自內心的笑容,讓她原本漠然的神態立刻變得生動柔和:“即使詢問你的是卓婭,你也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但是相比容易被我察覺的謊言,你選擇去挑撥我對卓婭本就微薄的信任。”
阿蒙偏了偏頭,沒有說話,單片眼鏡下的視線掃過艾絲特的前額。
艾絲特望向光幕內的世界:“他們,還活著嗎?”
“就像是那隻盒子裡的貓。你或許聽過類似的話,是我父親曾經提及過的一個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