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仇恨的螺旋,較之利益的糾纏還要純粹的戰鬥,所以廝殺是絕對的主題,恨意的傾瀉才是最終的目的,至死方休。”
金發女孩像是念誦著詩篇,在她的吟誦中,在路明非逐漸心率上升的注視下,站在空曠黑暗中的林年將背後的七宗罪卸了下來,在沉重的墜地聲中放置在了地上,暗扣聲響後神話的煉金刀劍在冷火焰的照耀下彈出,那毫不掩飾的殺機也從青銅匣內噴薄釋放了出來。
煉金刀劍組合的七道心跳湧起,甚至不需要鮮血的喚醒,隻是林年將他們拉開就徹底引燃了他們嗜血的本能,那交織在一起的心跳宛如敲響的戰鼓轟隆在了黑暗之中,而戰鼓響起總有烽火連天。
果然,在路明非還在驚疑不定想要詢問林年什麼情況的時候,他背後忽然亮起的鋥亮的火光,回頭看去,那是一簇又一簇的火焰在黑暗的兩側亮起!
路明非定睛去看那些火焰究竟從何而來,結果驚懼地發現是那黑暗中一尊又一尊蛇臉人身的雕像在自我焚燒,而在火焰之中他們甚至佝僂起了原本挺直的腰像是在向著什麼尊貴的東西作揖迎接他的降臨。
火焰從他們的身邊接連燃燒而過,點燃了一條明亮的聖堂之路朝向黑暗的最深處,在那裡屹立著一尊數十米高大的巨型蛇臉人身雕像,八十八尊代表著八十八位金屬元素的小型雕像燃燒完了,最終那所有金屬的執掌者,所有火焰的擁有者,那巨型的雕像雙手持握的漢八方長劍也沐浴上了熊熊的火焰徹底照亮了整片黑暗的空間。
在這一刻,路明非終於知道林年為什麼要喚醒七宗罪了。
他狠狠地打了個寒噤,因為在他的視線儘頭,那巨型雕像之下靜靜地坐著一個人影,他一直藏在黑暗中,直到火光照亮了他的一席白袍,那身形消瘦的身影盤坐在青銅的冰冷地麵上,在他的麵前擺放著一條暗色的矮桌,白色的玉質酒器擺放周正,隻是卻無人去酌飲其中的美酒,酒杯中的清洌液體倒映著那雙熔岩的黃金瞳。
青銅與火之王·諾頓。
他早已在這裡等候他們多時了。
七宗罪的心跳發狂到幾乎要突破那刀劍形態的桎梏,化身為龍衝向青銅大殿的天花板了,這是刀劍中的活靈已經快要失控的表現。他們聞見了熟悉的氣息,感受到了鑄造者血脈的召喚,那是廝殺與戰場的氣味,他們已經等不及要渴飲鮮血了,無論鮮血的來源是鑄造他們本身的龍王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從來都沒有什麼誘敵的計劃。”無視了七宗罪的異狀,林年望著那白色的身影平靜地說,也是對身後的路明非給出了一個他本該知道的答案,“‘青銅計劃’由校長製定以及直接分配下潛隊伍,我們得知有人泄露了殺死康斯坦丁‘凶手’的名字,所以龍王的怒火隻會宣泄在‘凶手’上,這場屠龍戰爭無關人類與龍族的矛盾,僅僅隻是複仇,所以龍王會見的也隻有‘凶手’...也就是我們。”
路明非許久都沒有說話,或許是被林年如今的忽然坦白給嚇懵掉了,林年並不難理解他現在的心理活動,原本隻是丟炸彈偷家的猥瑣活動變成了正麵迎戰龍王,是個人都會被這巨大的落差給震得回不過神來,路明非沒有轉頭直接丟下他跑已經是很夠義氣了。
就在他還想說些話給路明非一些底氣和信心的時候,卻沒想到身後的男孩忽然開口了,聲音帶著一些不可置信和遲疑。
“老唐...?”
矮桌前,白袍的男人抬首,明亮的火焰照亮了他的麵目,那是不如想象中龍王該有的英俊模樣,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普通,柳彎的眉目給他的麵向帶來了一絲柔和和親切,但那充滿著滾燙熾熱情緒的熔岩般的龍瞳卻破壞了久彆重逢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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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年凝視了數秒那雙與自己相差無異的灼熱龍瞳,確定了這就是他要找的龍王後,才回頭看向了身後有些失態的路明非,注視了這個男孩一會兒後說,“雖然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但似乎你們早在這次碰麵之前就見過了?”
“我...”路明非開口向前一步,然後停住了腳步,因為那雙熔岩的黃金瞳終於轉向了他,在他們四目相對的瞬間,路明非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感受過的恐懼,那並非是血脈的威懾,而是絕對殺意的懾服。不需要任何的聲音和動作,就像是尖刀懸在了瞳仁前隻差一厘位置就會貫穿眼珠刺穿腦髓從後腦洞開,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了,血液就像結冰一樣在血管中凝出冰渣每一次磕磕巴巴的流動都在給全身上下帶來冰冷的劇痛。
他不是老唐,那個羅納德·唐,他是諾頓,康斯坦丁的兄長,白帝城的執掌者,八十八位元素的掌控者,同時也是龍族曆史上最偉大的四大君王之一,青銅與火之王。
“我很感興趣你們是怎麼認識,又發生過什麼故事,但看起來無論曾經如何,現在大家的立場大概是不會再發生戲劇係的改變了。”林年右腳踩在了七宗罪的劍匣上,一個領域從他周身擴散開籠絡住了自己和身後的路明非,同時也一腳死死震住了幾乎要發狂的刀劍活靈,這些生來就要弑殺龍王的造物卻被他強硬地踩在了腳下動彈不得。
同時在這個領域展開的瞬間,白衣男人的視線也放在了林年的身上。
他開口說話了,聲音略微有些喑啞,“是你?”
“是我。”林年輕聲說,在兩側燃燒的蛇人雕像的簇擁中,那雙熔岩的黃金瞳直視火光照映的龍王,“除了我又還能是誰?”
“好。”白衣男人說,他舉起了矮桌上的玉質杯盞,動作帶著一絲古意,含有一絲難以明喻的悲壯,像是祭天的送酒,熔岩的雙眸死無波瀾地注視著青銅穹頂上那仿佛枝葉開展出的無數花瓣。
也就是這一瞬間,青銅城仿佛扳下了某個開關開始運作了,巨大的轟鳴聲響天徹底就像沉睡的巨人在屠刀前終於蘇醒了,巨型的齒輪在牆壁上開始互相咬合在了一起,機械互相的碰撞摩擦發出了震天的咆哮聲。
林年扣住了七宗罪中‘暴怒’的刀柄,這把斬馬刀在落入他手中的瞬間就解除了限製突破到了足足七八米的原始刀身墜在了地上,如怒龍鋸齒的刀刃具有生命一般開始活動摩擦了起來在青銅的地麵上鋸出明亮的火花,通體暗金色的刀刃倒影著火光仿佛也被這熊熊燃燒的烈火點燃了!
一場大戰看似一觸即發,可忽然之間,白衣男人鬆開了手中高舉的杯盞,玉質的杯具忽然從高處落下,受到重力的牽引砸在了堅硬的地麵,脆弱的杯身毫無懸念地碎成了白色的花瓣,而其中清洌的液體也揮灑在了冰冷的地麵。
也就是這一瞬間,青銅城的轟鳴戛然而止了。
手握斬馬刀的林年猛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視線從白衣男人的身上挪開,抬頭看向了大殿的青銅穹頂,在他灼熱的眼眸倒映出那如密的光芒時,矮桌前的男人也緩緩站了起來,遙遙與林年身邊的路明非對視。
“死並不可怕,隻是一場長眠。”他說,諾頓說道,“謝謝你讓他懂得了這個道理,路明非。”
路明非想說什麼,都又張不開口,他呆呆地看著那個曾經的朋友,曾經孤獨時不可多得的友人火紅的眼眸劃過淚水的臉,等待著他說出了最後的一句話。
“現在也該是讓你們懂得這個道理的時候了。”
—
北川號。
曼施坦因麵色陰沉地在控製台前負手走來走去,在數十分鐘前他們失去了水下小組的聯係,在通訊的最後路明非的驚呼聲,以及林年語意不明的那些話讓局麵變得無比晦暗難明,他現在麵臨著一個決策,是派b組下潛還是耐心等待著a組信號重新連接上。
“教授!”忽然之間,通訊器裡響起了葉勝的聲音。
“聯係上他們了嗎?”曼施坦因虎撲向控製台像是要把通訊器吃了一樣。
“不...‘蛇’現在完全無法穿透水域,在水下言靈好像被封禁了似的無法展開...但比起這個,我覺得你該看看甲板外麵的情況。”葉勝聲音有些奇怪,仿佛如鯁在喉。
“甲板外麵的情況?”曼施坦因抬頭看向觀察窗。
他忽然整個人愣住了,就連通訊器從手中滑落了都沒有察覺到。
觀察窗之外,曼施坦因所見的一切都仿佛按下了定格鍵一般凝滯住了,那狂風與暴雨被一股無法描述的力量暫停在了空中,每一珠不規則的雨滴都凝固在空氣中折射著每個人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臉。
不知何時北川號不再顛簸安靜地停泊在了江麵上,這是因為江水不再崩騰翻湧了,那狂暴的風嘯與暴雨也消失不見了...或者說是停止了。
天空的黑色風雲不再攪動仿佛凝膠一般固定了,那黑色的漩渦就像藝術品一樣定在了空中;江麵上水龍卷沒有了狂風的呼嘯崩塌入江,流動崩騰的長江如死水一樣不再流動死氣沉沉;天象、水情、風向,一切的自然現象都被冥冥之中的巨手繪入了一張畫卷,可畫卷上卻隻有壯麗沒有了半點生氣。
“發生了...什麼?”曼施坦因怔怔地說道。
“不知道...但一定與水下有關。”在他身旁,大副低聲說道,“能做到這一點的...應該隻有龍王了吧?”
“他們應該正麵遭遇到了...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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