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走到了唐威的身旁,停下了,他扭頭看了一眼這個渾身顫抖的男人,對方隻是看見樓道裡人間地獄的慘相,大概就已經猜到樓上是什麼場景了...所以恐懼、顫抖。
林年清楚這個男人現在並非是在為死亡的恐懼和生命的威脅而感到害怕...他真正害怕的是眼睜睜看著未來的道路崩塌,希望磨滅。
...唐威一直在為樓頂那些魔鬼賣命,但也從來都是心甘情願,像是唐威這種人總會為了一點希望拚上命,儘管做的是錯的,但隻要為之付出性命的對象是對的,他就會一錯到底,即使最後下地獄也是跟那個人一起。
但現在就連魔鬼都被林年殺死了,唐威連出賣靈魂去換取希望的地方都消失了...他又怎麼能不崩潰和絕望呢。
林年幫不了他,所以他隻是停頓了一下,就從唐威身邊經過了。
其實也該做好這樣的準備了,無論被迫還是自願,既然從一開始你知道自己選的路就是錯的,那麼就隨時做好道路崩塌傾倒的準備吧,想要一意孤行想要把錯誤的道路走到底,那就要做好以一己之力扛起整條道路的準備,即使這條道路最終通往地獄。
在越行越遠中,林年抓著紙袋的手無聲用力了,龍化後殘餘尖銳弧度的指尖扣穿了脆弱的紙袋中,互相的背影也在漆黑的樓道中越來越遠。
—
十四萬公裡的大洋彼岸,學院本部,控製室。施耐德,曼施坦因和古德裡安雙眼發紅地看著桌上的iphone5手機,那是曼施坦因的手機,屏幕是熄滅著的,倒影著三個人因為通宵熬夜神經高度緊張而有些抽搐的臉。
沉默和死寂之中,曼施坦因忽然伸出了手點亮的手機,在通訊記錄中連續99+次未撥通電話的記錄上按了一下,跨洋電話迅速撥打而出,數秒後“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提示音響起。
“諾瑪。”施耐德說。
“馮·施耐德教授。”中控室裡響起了諾瑪知性的人工智能女聲。
“彙報情況。”
“暫時無法建立與行動小組的聯係,聯絡任在構建中。”
“繼續搜索他們的行走,調查所有當地的監控錄像,找到他們的痕跡。”
施耐德下達命令之後,又看向曼施坦因,再度撥打出的電話同樣無法接通...這樣的過程他們已經進行數百次了,也就是說三個教授守在手機前連續撥打了數百次電話,但卻從未有一次成功聯係上對麵。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曼施坦因沙啞地說。
第(2/3)頁
第(3/3)頁
“如果你的預感是我在未來半小時內會猝死,那麼你的預感應該是對的。”古德裡安乾巴巴地說道。他的嗓音現在跟施耐德一樣嘶啞,讓老年人熬夜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就算他這個老年人是個混血種,那起碼也會要半條命。
“我們已經十五個小時聯係不上他們了。”施耐德看向掛斷電話的曼施坦因。
“我知道。”曼施坦因嘶聲說。
“十五個小時,曼施坦因,無法建立任何有效的聯絡。”
“莪知道。”
“不是受到乾擾,而是他們拒絕跟我們建立信息通道,拒絕了跟本部通訊。”
“我知道!”
“也許我們該如實上報中國的專員小隊已經失去聯絡了。”
“不!我說了,我知道,再等等!”曼施坦因忽然扭頭盯住施耐德。
“曼施坦因,你應該知道這不是簡單的斷聯情況...你得承認,林年一方在十五個小時前忽然主動切斷了跟學院的所有聯係,甚至就連諾瑪‘專員保護條例’的監視他們都一口氣進行了屏蔽,且暴力拒絕了學院嘗試進行重建的信息橋梁...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按照執行部手冊的條例,他們那邊已經可以判定為...失控了。”施耐德沒有因為曼施坦因的語氣而感到憤怒,反而放低了聲音平緩有力地講著他的看法,鐵灰色的眼睛倒影著光頭老人焦躁不安的麵孔。
十五個小時前,進行‘ss’級任務的林年小隊單方麵跟本部切斷了跟本部的通訊,一切手段皆被大洋彼岸的專員小隊屏蔽,甚至出現了主動避過諾瑪搜尋的行為。
...拒絕與本部聯係,在任務尚未結束前擅自行動,這種情況‘失控’這個詞語用的其實已經很考究了,因為‘叛逃’這個詞不在極端之下,沒人會想用在‘s’級學員的身上,更何況是這一次失聯的更是史無前例的兩個‘s’級和一個‘a’級!
“再等等!”曼施坦因的語氣有些暴躁,可能是因為熬夜過度和情緒紊亂,他現在的狀態可以用極端邊緣來形容,“我了解他!他不可能沒來由地做背叛學院的事情!一定是那邊出了什麼情況才迫使他決定暫時跟我們斷聯!”
“但這也是一種...”
施耐德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忽然之間桌上曼施坦因的手機響了,三個人都是神情一變,身形一震。曼施坦因最快一把撈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發現來電的不是撥打了數百次的號碼,而是一個陌生的跨洋電話,但看區號的確是屬於那座濱海城市的。
他迅速接通電話放到耳邊,然而在對方說出短短一句話之後,那張氣血翻湧的臉色就發生了劇變,在幾番快而短的對話後,電話掛斷了。
放下手機,曼施坦因抬頭看向施耐德和古德裡安,表情詭譎而可怖。
“對麵是誰?林年?”施耐德盯著曼施坦因。
“不,打電話的是中國那座濱海城市裡我們學院的安全港負責人...”
“安全港負責人?林年和路明非他們跟安全港聯係上了?他們遇上了麻煩。”古德裡安趕緊問。他唯一會在這裡陪著另外兩個人熬夜,而不是戴著睡帽流口水的原因就隻有一個,那就是這次失聯的專員裡有著他的寶貝學生路明非,他心急如焚的程度不比兩人輕多少。
“不...安全港在十五個小時前就啟用了,也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跟林年聯絡上的半小時後。”曼施坦因居然坐了下來,緩緩地說,“啟用安全港的人是‘a’級學員蘇曉檣和心理部在職教員林弦。”
“蘇曉檣和林弦?”古德裡安愣住了,他都以為這兩人跟著林年小隊一起失聯了,怎麼會出現在安全港?
“...是因為我們給諾瑪下達的命令是聯係專員小隊,蘇曉檣和林弦不在專員小隊的列表裡,所以諾瑪重點搜尋對象出現了盲區...聯係林弦。”施耐德驟然反應了過來,然後迅速做出決策,“隻要聯係上她就能聯係到林年。”
“哦。對,一定是林年和路明非他們做出決定讓蘇曉檣和林弦去安全港的...他們跟安全港的人有過聯係,安全港的人也是我們的人...所以這應該不算是失聯!”古德裡安腦袋轉得也很快,趕緊找替學生洗脫指控的說辭。
“...你們應該說聯係蘇曉檣。”曼施坦因低聲說。
“虧你還是林年的導師,我都知道聯係他姐比聯係他的女友有效,當然是聯係林弦啊!”古德裡安瞪大眼睛看著曼施坦因像是看見了什麼哥斯拉,但他沒注意到此時施耐德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鐵硬了起來,相當的...難看。
曼施坦因看著施耐德的反應,慢且艱難地點頭了,深吸了口氣似乎做足了對於宣布噩耗的準備,然後吐出一口長氣順著這口氣將可怕的消息說了出來,“濱海城市安全港那邊說...林弦失聯了,她‘自發’地消失...逃跑了!”
每個人的臉上在這瞬間都出現了呆滯,以及聽到消息消化過後的...茫然。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