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電視劇啊什麼的,看到人被砍腦袋,那一刀下去--刷,頭就下來了,現在才知道全是他娘的騙人的,你猜怎麼著?我剛才砍你兒子的時候,一刀豎劈下去,就給卡在骨頭裡了。”
他喘了口氣,調整了呼吸:“還好你兒子被嚇懵了,隻知道用兩隻手死命推,連喊都喊不出來--不過下第二刀的時候我就穩了很多,實在抱歉,斷頭之類的,真的沒有經驗。”
血流了滿地,抽搐痙攣的女人漸漸停止了掙紮,顧懷鬆開菜刀,把女人血肉模糊的腦袋從鍋裡拖出來,已經有些糊了,森森的白牙有些晃眼。
顧懷將她推到一邊,被油鍋裡的味道一熏,原本的眩暈感更加嚴重了些,他彎下腰乾嘔了兩聲,目光看向了爐灶裡躍動的火。
帶給他一股久違的暖意。
……
有些刺鼻的焦糊味蔓延在空氣裡,木柴燃燒的劈啪聲清脆悅耳,躺在床上的魁梧漢子慢慢睜開雙眼,隻感覺一股怒氣竄上心頭。
老大的婆娘,又他娘的把菜燒糊了?
也不知道老大英明一世怎麼就娶了這麼個玩意兒...他一邊喊著三娘,一邊從床上坐起來,隔壁鋪的老四還有些迷糊,揉著眼睛支起身子。
漢子覺得有些不對:“你三哥沒叫你換班?”
“沒有啊,”老四也有些納悶,“三哥是不是睡著了?”
漢子皺皺眉頭,有些窩火,但又覺得怕是老三在和拿走了鑰匙的自己置氣,但轉念一想也是該管管了,前些年老三就喜歡和男人一起去澡堂子,現在真是越發魔怔了。
他起身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卻是竄上了屋子大梁的洶湧火舌,之前關押顧懷的房間門是開著的,老三翻著白眼麵目猙獰地僵在地上,褲子濕了一片,眼看是沒氣了。
火光沿著木製的地板飛速地蔓延,稍微靠近,皮膚就一陣刺痛,已經有被燒斷的木頭不停砸下,漢子眼前一黑,知道是出事了。
但他畢竟也是經曆過風浪的,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慌,他衝回房間,左右開弓給了老四兩個耳光把他打醒,拾起些衣物,蓋在自己的身上。
“老三死了,綁的是個硬茬,三娘和阿大沒看見,屋子被點了,咱們先衝出去!”
三言兩語交代了事情,火焰已經開始蔓延進這個房間,他深吸口氣,一腳踹開了燃著火的房門。
短短幾分鐘,屋子裡已經成了一片火海,甚至分不清哪裡才是出口,空氣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身上的毛發都開始蜷曲乾枯,皮膚更是通紅一片--再有幾分鐘,他們就要被悶死在這裡。
魁梧至極的漢子發了一聲喊,示意老四跟上自己,憑著對房間的熟悉,認準一個方向便衝進火海裡,一道木梁猛地砸下,卻被他大喝一聲生生頂了起來!
直到老四也穿了過來,他才騰挪而出,一腳踹開攔在眼前燃燒著的桌椅,火勢最為凶猛的門口處已經近在眼前。
但這一道火牆比之前的路加起來都難走。
呼吸變得極為困難,身上不知道被燒傷了多少皮膚,起了多少燎泡,要是再穿越那道火牆,說不定會變成火人,或者直接被悶死在那裡。
魁梧漢子隻猶豫了兩秒,就強忍著身上被火灼燒仿若刀劈斧砍的疼痛,扯過老四,衝向火牆。
他們衝了過來。
然而求生的喜悅隻在心裡出現了一瞬間,老四那被燒得不成樣子的臉上甚至笑容都還沒展開,一顆石子就砸在他腦門上,將他砸回了火牆裡。
被火光吞噬的木屋外,一道拄著柴刀的身影,把玩著手裡從少年郎身上摸索出的彈弓,好像很滿意它的威力。
他抬起頭,看著衝出火海的魁梧漢子,看著他冒著青煙的半邊身子,黑漆漆滿是燎泡的皮膚,還有一顆已經被燙熟,像極了水煮魚眼睛的眼珠,感歎於對方生命力之強的同時,也為自己這把火放得實在不夠漂亮而覺得遺憾。
臉色蒼白的青衫書生放下彈弓,拾起柴刀,看著對麵那張被燙毀半邊的臉,言語簡單: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