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捕快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道:“這種狠戾的程度,我見過的不多,這種手法,倒是讓我想起了半年多前的一個案子。”
“師傅是說何家村?”
老捕快點點頭:“深山裡的村子,全部死絕,要不是山客路過,怕是都沒人知道,唯一的線索,就是山客瞥見的一男一女身影,巧的是那身影也很瘦弱,那女子穿的是侍女服。”
“師傅是說…”
“調到蘇州城後,我總是想起那案子,現在看來,倒像是冥冥中自有天注定,我已經把提請交上去了,希望能徹查那個書生…”
他頓了頓:“…可惜被按了下來,有人不希望我查下去。”
“是誰?”
“不知道,我這種小人物也不該知道,”老捕快常常地歎息一聲,“就此結案吧…隻希望那位大人物知道他在保下一個什麼樣的人。”
……
“你覺得顧懷是個什麼樣的人?”
楊府後花園,依舊是熟悉的躺椅和香茗,但低頭看書的楊溥翻過一頁書頁,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一旁的楊苛想了想:“呃…讀書人?”
“就才華而論,無可挑剔,”楊溥頭也沒抬,“不止是詩才,平日裡他的那些學說,乃至他在算學一道上的造詣,都能讓我眼前一亮,甚至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覺來,連當年求學時,在先師的身上都沒見過。”
“但我問的是,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次楊苛人真想了想:“感覺是個很溫和的人,有時候又有些讓人害怕,還有點貪財…不過他對那些孩子又很好,看不出來是能連殺六人的樣子。”
他最後做了總結:“不像好人,也不像壞人。”
“不算好人也不算壞人麼,”楊溥點點頭,“中肯。”
“老爹你乾嘛突然這麼問?這兩天你不是提都不想提他麼?”
楊溥瞪了我他一眼,這傻小子要是知道那顧懷不止能和那六條人命扯上關係,說不定還和半年前那場轟動一時的屠村命案不清不楚,估計都想繞著他走。
是的,對顧懷的調查,就是楊溥捏著鼻子壓下去的。
畢竟之前好歹當過正二品的高官,就算退下來了,對地方案子進行一些乾涉,甚至都不需要他露麵,略加暗示即可。
但直到現在他都不確定自己當時為什麼要那麼做…他幾乎一瞬間就敏銳地察覺到顧懷和那案子脫不了乾係。
是憐其才華?還是已經有過乾涉,所以不想這破事影響自己如今的隱居?亦或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書院共事,覺得那個書生不太可能是那般冷血暴戾的歹人?
說不清楚。
但看過那卷案子的細節後,他就幫那個書生避過了那些來索命的鬼魂。
如今再去多想,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但還是覺得很不爽。
楊溥麵無表情地又翻過一頁書頁,覺得自己有必要安排一下那個正躺家裡養傷的書生。
顧懷,該還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