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怔了怔,隨即被這話弄得哭笑不得:“其實這件事比你想象得簡單。”
“我是真的不想知道。”
“因為他是個聰明人,而聰明人自然就能夠知道,無論這件事有沒有他,我都一定會去做,而區彆隻在於,如果是他動的手,那麼在事情完成之後,他的結局會好得多。”
蕭平悚然而驚:“他知道了你的身份?”
“對付這種聰明人,不能把他置於必死的位置,所以必然要讓他知道,到底是誰想讓那位陛下死,”顧懷說道,“不止是我,他還知道了其他的名字,如果不這樣做,怎麼讓他心甘情願地動手?”
“我覺得他如果去告發的話,結局也不會差。”
“是的,所以我喂他吃了點東西,告訴他三日毒發,沒有解藥的話,他就真的要升天了,”顧懷笑起來,“有時候反而是簡單粗暴的法子最好用。”
蕭平有些疑惑:“什麼毒藥?”
顧懷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子:
“進去之前隨手在地上摳的泥丸子。”
......
在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被蒙住雙眼的天雲上人被扔在了一處小巷子裡,然後馬車疾馳著離開。
過了片刻,確定自己身邊已經沒人,天雲上人才抬起手一把扯下蒙眼的黑布,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他緊皺著眉,感受著胸腹之間傳來的劇痛,伸指入喉扣了幾下,隨即便大口大口地嘔吐,等到他在穢物裡翻找片刻,卻找不到任何異樣東西的時候,他的臉色便迅速地變得慘白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胸腹間的疼痛好像越來越強烈,而想起剛才從黑暗裡探出的那張年輕的臉,他的一顆心越來越沉,好像落入了無底的深淵。
內閣楊溥,二皇子趙軒,還有那個之前在朝會上瞥見過一眼,如今總攬京城防務的年輕人...
說句實話,他一直自認為膽子算大了,畢竟膽子小也不可能招搖撞騙到皇宮裡,甚至還在皇帝麵前吹噓著自己活了五百年,可跟這些人比,他發現自己的膽子還是太小了些,他不過就是想騙個官位騙點銀子,而這些大魏身份最高的人,居然想要那位陛下死?
而且還讓他來動手?
就這麼呆呆地在巷子裡的冷水窪裡坐了半晌,天雲上人爬起來,看到越來越暗的天色暗叫不好,隨即動作飛快地去之前的民宅換回道袍,然後一路趕到了宮門,總算是在關門之前重新入宮,但遠遠地看著宮城裡闌珊的燈火,某種不安徹底占據了他的心頭,讓他的身子都開始微微顫抖。
要做麼?
不做會怎麼樣?
那可是大魏的皇帝!他如果死了,自己真的能像那個年輕人說的一樣,能置身事外,並且事後還能拿到好處嗎?
如果向陛下告發呢?陛下會怎麼賞賜自己?但如果他們有人活下來...而且自己剛才吃下的毒...
是不是有人在盯著自己?那個宦官,那個宮女,那個侍衛...皇宮裡有多少他們的人?這件事他們到底計劃了多久?是不是真的如那個年輕人所說,有沒有自己都一樣?
天雲上人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