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還沒想明白那打牌是個什麼東西,聽見小廝後半句話,接口道:“喝茶聊天不錯,速速帶本官...帶我過去。”
“好咧,客官這邊請!”小廝一邊引著沈拓往裡走,一邊賣力介紹,“客官請看,那邊便是戲台,現在是在說書沒什麼人,可到了晚間那會兒,真是人山人海啊!西遊記演到了二十七回,現在可整個京城都在追捧呢,好些人都想見見那位寫故事的大家...”
“那邊便是喝茶的雅間了,旁邊是牌間,客官喜不喜歡吃食?我們這裡還有各種小吃,最近還多出了種冰製的冰糕,就是這天氣...”
一路被小廝帶著穿過前廳,沈拓發現台上還真有個老者在說著什麼,台下的聽眾們三兩成群,偶爾拍手應和兩句,若是遇上那闊綽的客人給老者點上一杯茶,那老者的談興就更高了:
“...說起那日遼人攻城,那是千軍萬馬殺向城牆啊,就問這等場景,在座的誰能不害怕?可偏偏那位白馬將軍就橫刀立馬,猶如天將下凡,儘顯英雄本色。隻見他身長八尺腰圍也是八尺,如那古時燕人張翼德一般發一聲喊...”
“腰圍也八尺?那不成球了麼?”
“彆打岔!”
“可我怎麼聽說那位白馬將軍俊朗的很,是個儒將啊,他哪裡會發什麼喊...”
台上老者一愣,心想老夫不說誇張點誰樂意聽啊,買杯茶就能進來聽一下午你們還這麼杠,想砸老夫的飯碗?
遠處的沈拓聽得直搖頭,民間就是喜歡以訛傳訛,他看著空無一人的雅間,可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向了小廝剛剛提到的牌間。
得到走了進去,才發現這裡居然比剛才那個偏廳還要熱鬨,幾十張桌子一字排開,每個桌子旁邊都坐著四個人,正在嘩啦啦搓著竹牌。
沈拓看得又是一愣,這哪裡是打牌,這架勢分明就是賭坊?
勾欄怎麼變成這模樣了?
他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被雙眼一亮的兩女一男笑著喊住:
“哎喲,來得真巧,這位兄台,打上兩圈?剛好三缺一。”
“三缺一?”沈拓怔了怔,發現自己是真有些聽不懂,“這個我不會...”
“沒事沒事,這東西簡單,一學就會。”女子使了個眼神,其餘兩人心領神會,拉著沈拓落座後邊教邊搓。
竹牌碰撞的聲音很清脆,夾雜著沈拓沒停下來過的詢問聲:“這竹牌上麵...怎麼刻著隻雞?”
“這寫著萬字的又是什麼?”
“為什麼要三個連在一起才行?”
“...”
打上了兩三圈,沈拓總算是摸清楚了這牌的打法,一時也覺得頗為有趣,於是牌局正式開始,可沈拓也沒忘了自己來的目的:
“說起近日遼國南侵一事,諸位是怎麼看的?”
“二條!還能怎麼看?打唄!之前不都打贏了麼?也是時候給遼人些教訓了。”
“碰!三萬...是該打,前些日子我去那公墓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墓碑啊,死了這麼多魏人,哪兒能說不打就不打了?到時候我第一個不認!”
“八萬,可打仗不還得死人?再說萬一打不贏咋整?”
“咋打不贏了?前些天不就把遼人打跑了麼?依我看呐,遼國現在就是外強中乾,兄弟你說是不是?”
沈拓看著自己手中的牌,一時不知道該打哪張,隻能悶頭答應:“說的是說的是...幺雞!看來大家都覺得該打這一仗啊。”
“碰!自然是該打的,能贏一場就能贏第二場,前些年受的憋屈氣也該出了,”一起搭夥打牌的男子點了點頭,“這些天好多人都在聊這事兒呢,與其被遼人打到城下,還不如主動去打遼人,世道反正都這樣了,再壞又能壞到哪兒去?”
沈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拿出個小本子寫上“百姓多有戰意,對遼動兵民心所向”幾個字,還準備再細問幾句,卻見下家把牌一推:
“胡了!”
那女子一手抱著孩子,一手伸到了沈拓眼皮子底下:“掏錢掏錢。”
沈拓摸著手裡的牌,一時居然忘了繼續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