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魏國邊軍出長城助其複國呢?”
楊盛心想吃飽了撐的去幫他們?遼人固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可當年西夏還在的時候難道就和魏國之間沒什麼衝突與間隙?
可他還是老老實實說道:“應該能趁遼國大軍未到,拿下西涼,但之後黨項人能不能守得住,不好說,得看河北那邊能不能打起來牽製住遼國。”
顧懷繼續發問:“你覺得西涼這塊地方對於魏國來說怎麼樣?”
“大漠太多,地太荒涼,人也太少,”楊盛說道:“打下來也沒什麼用--或者說在眼下沒什麼用,至少得經營個幾十年才能徹底納入國境,還得是在黨項人死得差不多的情況下。”
“那麼,如果複國後的西夏,成為魏國的附屬國呢?”顧懷負手看著地圖,“自降國格,封於西涼--其實底線還可以再低一點,朝貢國也可以接受。”
楊盛一怔,隨即笑道:“可那些黨項人怎麼會同意?而且這也沒...”
他突然停了下來。
是了,以前不同意,不代表現在不會同意,如果沒有魏國出兵,他們幾乎不可能複國。
而一個重新建立起來,與遼國有著血海深仇的西夏,完全可以阻斷整個遼國版圖與西域的連通,而最關鍵的是,他們可以代替大魏邊軍直麵遼國,就算打得再熱火朝天,也不會死一個魏人。
魏國唯一需要付出的代價可能隻是一點小小的援助和作為宗主國對遼國的聲討,取而代之的則是整個帝國西北將不再有邊患,隻需要看著西夏和遼國死磕。
要是被滅了?被滅了頂多也就和現在一樣,難道還能變得更差?
這他媽已經不是一本萬利了,是無本買賣!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喃喃自問:“會不會降於遼國,被遼國推著來犯邊?”
不,不會,話音剛落他就自己否定了這個可能,如果是以前或許還真會出現在這種養虎為患的結局,可現在黨項人和遼人幾乎完全撕破了臉,那些黨項人攻下的村鎮裡被屠戮的遼人就是明證,這兩個種族、國家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這麼一看,扶持起一個頂在前麵和遼國死磕的西夏,還真是個極好的選擇。
楊盛連聲音都有些抖了,驚歎於顧懷的手筆,在自己還在急著想搶一把的時候,眼前這個年輕人卻已經想要徹底改變西北的格局!
“侯爺,真能這麼乾?”
“我還沒有做決定,”顧懷說,“不止是因為這個選擇有點冒險,還因為我沒有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楊盛有些懵,不清楚侯爺是在打什麼啞謎,他隻是看著那幅地圖,想到侯爺描繪的那個以一國為傀儡,徹底抹除百餘年來根深蒂固的西北邊患的想法,感到抓心撓肝:
“什麼答案?”
“你應該知道,很多錦衣衛進了西涼,這些天裡我拿到零零散散的一些線索,雖然不夠多,但能勉強指向一個結果,如果真的如同我猜的那樣,那麼在這件事上,我被人算計得很慘。”
顧懷頓了頓,繼續說道:“所以我在等一個人,等他給我一個交代。”
帳簾被掀起,魏老三走了進來,湊到顧懷耳側低聲說了兩句話。
站在一側的楊盛突然感覺有點陰冷,他猛地發覺那位年輕的侯爺,給人的感覺完全變了,如果說前一秒他還有些迷茫和焦慮,那麼這一刻他的身上就隻剩下了無儘的寒意與壓抑的怒火。
“帶他進來。”顧懷輕聲開口,然後麵無表情地看向楊盛。
“你看,我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