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
醉醺醺的王文一行人從麗春院裡竄出來,借著一點皎潔的月光,東倒西歪的往清河幫堂口方向摸過去。
適時,喧鬨的夜市已然散儘,接棒的早市還尚未開張,黑漆漆的街巷中隻有悠遠的犬吠聲在回蕩……
大周自太宗一朝便已廢除宵禁製度,並且大力鼓勵民間在夜晚售賣酒食。
到現如今,大周許多水陸重鎮的夜市之繁榮都猶勝白日,東京開封甚至以不夜城著稱!
是以,哪怕是尋常百姓,也能在夜晚隨意外出,無有遭巡城兵丁盤查之憂。
一路上,一乾夯貨還在咂摸著嘴兒,回味方才麗春院小姐姐們的溫柔,要不是某個鐵公雞說什麼都不肯給他們付宿資,他們怎麼都得在麗春院感受小姐姐的溫柔到日上三竿才回堂口……
唯有王文捏著自個兒嚴重縮水的荷包在咬牙切齒:“陳三刀,你他娘的還真是去吃雞的啊?”
“哈哈哈……”
“哈你大爺!還有徐二狗,你他娘今兒還點了一壺明前龍井?你他娘喝得出茶水和大碗茶的區彆麼?”
“嘿嘿嘿……”
“嘿你妹!”
一乾夯貨勾肩搭背的齊聲大笑:“哈哈哈哈……”
氣得王文一把拽住人群裡笑得最大聲的徐二狗就要“梆梆”給他兩拳。
“等等,大哥等等……”
鐵墩似的徐二狗一把架住自家大哥沙包大拳頭,不知是急中生智還是隨口胡謅:“我們好像走岔道啦!”
“不可能!”
王文停下拳頭,漫步儘心的扭頭四顧:“屁大點的地方,大爺蒙著眼都能摸回去……咦,誰他娘的帶的路?怎麼把我們乾這兒來了?”
他這時候才看清,旁白那座二層木樓,可不就是昨天下午看熱鬨的那凶案現場嗎?
這裡並不是他們以往從麗春院會清河幫的必經之路,他們以往都走另一條捷徑,昨日下午純粹是為了看熱鬨才拐到這邊的。
“啊?”
徐二狗不著痕跡的往退半步,搖晃著昏沉沉的腦袋定睛細看:“還真是誒……誰他娘帶的路?站出來!”
“不是我!”
“也不是我!”
“一抬腳就到的地頭,須得著誰帶路啊……”
東倒西歪的一乾夯貨紛紛搖頭。
“噫!”
王文打了個寒顫,加快腳步往前走:“還囉嗦個啥啊,趕緊走啊,真他娘的晦氣!”
徐二狗努力搖晃著腦袋,跟上他的步伐:“都跟上啊……大哥!”
他突然大叫一聲,一個惡狗撲食一把推在王文後背上。
猝不及防之下,王文向前一個踉蹌,險些摔了個狗吃屎。
他火冒三丈的穩住身形,回頭一看,就見一道披頭散發、破破爛爛的虛影帶起一陣涼颼颼的陰風從自個兒身後飄了過去。
“啊,鬼啊!”
“鬼啊……”
後方醉醺醺的一乾夯貨也看到了這道人影,驚聲大叫著做鳥獸散。
“我尼瑪……”
王文同樣是嚇得酒都醒了,一把拽住身後踉蹌著還未穩住身形的徐二狗的衣袖,扭頭就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向前衝了出去。
“王八蛋,都說了皮肉錢不能請客、不能請客,請了要倒血黴,你們這些狗日的非不信,這回好了吧,出門就撞鬼……”
他驚恐得口不擇言的胡言亂語著向前發足狂奔,但跑著跑著就感覺到手裡頭輕飄飄的。
他下意識的抬手一看,就見一塊破布在自己手裡飄蕩。
再一回頭,就見十來米外,自家頭馬正手腳並用的朝著他這個方向爬,但就在那家夥身後,那道破破爛爛的虛影已不過一步之遙,眼瞅著就要撲到那家夥身上。
也是在這個時候,王文才看清,那道虛影滿身的血汙,身下甚至還吊著半截腸子……
“我尼瑪?”
王文怪叫了一聲,渾身汗毛倒立,冷汗一陣一陣的往外湧,太陽穴“砰砰”亂跳的就像是炸了一樣。
再然後,他就轉身一陣風的衝了回去,淩空一跳:“我尼瑪!”
地麵上正手腳並用拚命往前爬的徐二狗,就聽到自家大哥的拐叫聲飛速由遠及近,帶著一陣猛烈的風從自己頭頂上“嗖”的一聲掠過。
他下意識的扭頭往後看去,就見到自家大哥正掄著王八拳瘋狂的朝著那虛影一頓亂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