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梆,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孤月高懸、萬籟俱寂。
王文打著哈欠,慢悠悠的走過小院,拉開院門。
“哎喲。”
門一開,一坨黑漆漆的事物就應聲滾進門內,驚得王文“鏗”的一聲就把腰刀給拔了出來。
“大哥彆拔刀,是我、是我啊!”
黑漆漆的事物也被長刀出鞘的聲音嚇了一跳,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拉下麵巾指著自己的大臉低喊道。
聽著熟悉的聲音,王文疑惑的湊上去,借著暗淡月光定睛一看……脖子和腦袋一樣粗的鐵墩子,不是徐二狗又是誰?
再上下一打量:三尺腰刀、夜行衣、蒙麵巾。
他在打量徐二狗的時候,徐二狗也在上下打量自家大哥:三尺腰刀、夜行衣、蒙麵巾……
王文豎起一根大拇指:“你小子還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徐二狗:“嘿嘿嘿……”
王文一腳跨過門檻:“走吧,彆誤了時辰。”
徐二狗按住腰刀跟上:“大哥,我都打聽清楚,秦老八那群的窩子就在東水門外劉家村……”
王文:“在你狗日的眼裡,老子就是這麼個顧頭不顧腚的蠢貨?”
徐二狗:“這…哈哈哈……”
王文:“回頭再收拾你!”
二人一前一後,翻牆跳出清河幫堂口,一頭紮進無邊的夜幕中。
不多時,乾練漢子便輕手輕腳的走進了還亮著火光的大堂,衝著上方翻書的黃興德抱拳道:“大爺,虎哥出去了,他手下的徐二狗隨行。”
黃興德翻了一頁書,麵帶愁容的低聲歎道:“這混小子都到這個年紀了,脾性還這麼烈,往後該如何是好啊!”
乾練漢子眉眼低垂,眼觀鼻、鼻觀心。
……
黑漆漆的二人撿偏僻無人的巷弄穿行,再經水路出城,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摸到劉家村內一座兩進的大宅院周圍。
“豁,挺闊氣啊!”
王文打量著這座二進院,驚奇道:“這幫人不是汙衣派嗎?怎麼住的比老子還好?”
徐二狗陰陽怪氣道:“對啊,就是汙衣派才乾那些醃臢事啊,淨衣派那些可都是不沾一丁點灰塵的體麵兒人……”
王文懂了:“哦,我懂了,殺人放火臨時工是吧?”
徐二狗:“哈?”
王文:“你讀書少,聽不懂我不怪你……”
二人慢慢摸到這座大宅院牆根底下,還沒往裡翻,就聽到裡邊傳來了一陣犬吠聲,聽聲音,少說也有兩三條狗。
徐二狗撓了撓頭,低聲道:“大哥,不太好整啊……”
“嗯,這簡單!”
王文略一思索,迅速拿定了主意,伸手快速在地麵上劃出一個長方形,然後直接一點前門:“百十個數兒後,我直接從前門打進去,把裡邊的人都引過來。”
“你在後門等我百十個數,再摸進去找找裡邊,看看有沒有娃娃,這地方不大,應當不難找。”
頓了頓,他加重了語氣沉聲道:“遇到人隻管往死乾,出了事兒我擔著!”
徐二狗嗤笑了一聲,低頭看著地上的長方形,輕聲說道:“大哥,要不然還是我從前門進,你走後門吧!”
王文一巴掌把他頭打歪:“這麼好的裝逼機會,你想和大爺搶?”
徐二狗:……
“得,那大哥您自個兒悠著點!”
徐二狗站起身來:“頂不住就先退,了不起咱回去點齊人馬,再回來砍死這幫臭叫花子。”
王文梗著脖子,斜眼看他:“你在教大爺做事?”
徐二狗“嘿嘿”一笑,轉身按住腰刀沿著牆根快步衝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轉角處。
王文蹲在原地,心頭默數了一百五十個數後,站起來慢悠悠的走向宅院大門。
他拉上麵巾,緊了緊褲腰帶,而後猛地一抬腿。
隻聽到“嘭”的一聲巨響,兩扇大門飛進了院兒裡,院裡的犬吠聲瞬間就跟瘋了一樣。
王文扶著腰刀,一腳跨過院門。
“嗷嗷嗷……”
三條看家犬從庭院的各個角落裡竄出來,如同三隻大黑耗子般衝向王文。
隻聽到“嘭”的一身悶響,三條一齊衝向王文的看家犬同時倒飛了回去,如同破抹布一樣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沒了動靜。
王文拍了拍褲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大搖大擺的走進院子。
“快起來,冤家上門了……”
“好大的膽子,敢來我丐幫撒野!”
就見庭院左右的廂房裡亮起燭火,一個個蓬頭垢麵的人影從房門裡湧出來,舉著棍棒將站在庭院中心的王文團團圍住……撲麵而來濃鬱的酸臭味,就如同潲水發酵,熏得王文呼吸一窒,瞬間就熄了先說幾句場麵話的心思。
‘一、二、三、四、五、六、七……’
他晃眼默數,目光最後落在了人群後方一臉陰沉怒意的秦老八身上:‘八!很好,人齊了,可以發車了。’
那廂的秦老八,還在擰著眉頭上上下下打量王文:“朋友,哪條道兒上,半夜來此……”
“鏗。”
秦老八的話音還未落,王文腰間的鋼刀已然出鞘。
隻見他一刀揮灑出一道瀲灩的刀光,逼退圍著他一乾乞丐,而後拖刀突進,如狼入羊群般衝進乞丐群中,一刀砍翻擋在他的身前的乞丐,直取秦老八!
“好膽!”
秦老八眼見王文來勢洶洶,想也不想的一腳後腿,提起手中兒臂粗的熟鐵棍便一棍點向王文以攻代守。
而王文見他這麼勇敢,當即也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揮動劈砍,心想著一刀要麼震脫這廝手裡的鐵棍,要麼一刀壓垮這廝的下盤趁機近身。
隻聽到“鐺”的一聲高亢金鐵交擊聲,勢如閃電般一刀劈砍在熟鐵棍上的鋼刀當場蹦斷,刀頭旋轉著劃過一道弧線自王文頭頂上飛過,歪打正著的插進了他身後一名高舉著棍棒朝他後背心打去的乞丐胸膛,當場洞穿。
他的想法沒有大錯,揚州城能與他硬碰硬角力的高手,算上他義父黃興德都絕不超過十個。
他隻是忘了,他為了不暴露身份在堂口裡翻了許久才翻出的這口爛大街的尋常腰刀,經不住他的天生神力……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