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神色各異的目光中,女帝眼神微微一凝。
“吳愛卿請講。”
對於吳嶽,她還是比較信重的。
原因很簡單,這個朝廷的錢袋子,在方方麵麵都做到了儘職儘責,是真正的能臣,而且他向來對事不對人,加上無論是在先帝朝還是妖後亂政時期,亦或者是現在,從來沒有諸如結黨營私之類的劣跡,無論身居何職,都隻兢兢業業地乾著自己的活。
這樣的人,她還是得給予一定尊重的。
吳嶽清了清嗓子,然後肅然道:“陛下,自太祖驅逐韃虜恢複炎華至今,已近千載,我大夏三京七十五省,疆域十萬裡,子民千兆,陛下肩負祖宗社稷,負重前行。”
“去年夏末,西川行省地龍翻身,軍民死傷數萬,受災人口逾百萬;入秋,北冀行省鬨瘟疫,雲瀾行省黃災;秋末,五越暴亂,百桂起勢;去年入冬,寧州鬨饑荒,次月西域萬國從西江渡冰河進犯西川,以至西川生靈塗炭,百姓十不存一,可謂是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
“同時,由於妖後亂政六年,朝野上下貪腐橫行,各地貪官汙吏橫征暴斂,極儘收刮之事,有些地方稅目多達百餘,各種苛捐雜稅甚至收到了十年後,國庫空虛異常,連兵餉都難以足額發放,且陛下勤政以來,一直愛民如子,將妖後亂政時掠奪百姓的財富儘數歸還補償,以至即便大將軍為朝廷追回妖後裹挾的贓款,也隻夠艱難維持時局所需的錢糧,勉強彌補虧空。”
說到這裡,他突然朝女帝重重一拜。
“國事艱難如此,朝廷若是揮霍無度,我大夏朝剛剛穩定下來的局勢,極有可能再次惡化,還請陛下以祖宗社稷為念,莫要將國庫的錢糧用在無用之事上,厲行節儉,和臣等共克時艱,待明年國庫充盈之時,再做打算。”
話音落下,朝堂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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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番話沒有點名道姓地指摘陸晨的不是,但是個人都聽得出來,吳嶽這話意有所指。
而且他沒有指明這天工司的事,而是奉勸皇帝,把一切不必要的支出全部省下來,先度過眼前的困局再說,顯然是想把陸晨這個敗家子的路給堵死,不願給他開這個先例,防患於未然,以免這廝得寸進尺。
重點不在於增設天工司,而在於限製陸晨無節製地亂花錢。
聽到這話,女帝眉頭頓時微微蹙起。
如果是刻意針對陸晨這個人,比如錢益謙、鄭忠之流,她大可不必理會,直接強推,但吳嶽這番話並無私心,現在的國情的確如此,她就不好無腦力挺了。
但她卻也沒有直接應下吳嶽的話,而是皺著眉思考了起來。
顯然,她還是傾向於聽從陸晨的建議,或者說,想實現陸晨的想法。
而就在這時,作為此事的當事人的陸晨卻是突然站了出來。
“吳尚書,在下所言的天工司,可不是什麼無用之事,而是事關我大夏萬世國運的大事。”
他麵色平靜地看著吳嶽,淡淡道:
“在下也知道如今國庫緊張,六部三院九寺都在等著用錢,但增設天工司卻是如今朝廷的重中之重,更何況朝廷如今缺錢,正需要開辟新的財源,而天工司要是辦好了,就能為朝廷創造數之不儘的財富,可謂是利在當代,功在千秋。”
“就比如這石炭,要是能研發出能夠消除其燃燒時的副作用的辦法,朝廷定能因此獲利”
“哼!”
對於陸晨的這番說辭,吳嶽卻是不屑一顧,不等他說完,便冷哼一聲,打斷道:
“石炭天性如此,豈是人力所能為之?耗費錢糧鑽研此物,純粹是緣木求魚,白費力氣,而且,這所謂的格物之道,在老夫看來,不過是鑽研些奇技淫巧的小道罷了,何足道哉?”
“陸侍郎,請恕老夫直言,這天工司在老夫看來,實在是百無一用,徒耗錢糧罷了,若是平時看在陛下的份上,些許銀錢,你糟蹋也就糟蹋了,隨便你怎麼胡鬨,老夫都懶得與你計較,但如今是非常時期,老夫決不能容許任何人浪費哪怕一枚銅板,隻要國朝能安然度過難關,這貔貅,老夫當了又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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