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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平縣,西平坊。
“微臣拜見陛下。”
一大清早,蕭韻便帶著一眾興平縣的衙役來到營地,在看到女帝後趕忙拱手行禮。
這段日子她一直忙著處理興平縣的公務,調集資源、防治血疫、安撫人心等等事務全都由她負責,真正意義上的主持大局,每天忙得腳不沾地,甚至連拜見皇帝的時間都沒有。
直到今天才稍微寬鬆些。
薑承婉擺了擺手。
“蕭愛卿不必多禮,都平身吧。”
“謝陛下。”
眾人紛紛起身,但隻有蕭韻一個人抬頭,其他衙役都很是默契地低垂著腦袋,不敢看女帝真容。
免得露出什麼醜態。
要知道當今聖上可是一位風華絕代的絕世美女,以他們那連風月之地的庸脂俗粉都難以抵抗的定力,要是多看幾眼,怕不是要當場犯下君前失儀之罪。
彆說女帝了,連蕭大人他們都不敢多看一眼。
雖說蕭大人待人和氣,從來到興平縣到現在都不曾說過重話,看起來很好說話,但身份擺在那裡,他們這些小人物要是不小心冒犯,鬼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既然下半身不好管,那還不如一開始就管住眼睛。
隻要彆亂瞄,就不會犯錯冒犯。
噠噠噠…
蕭韻緩步上前,詢問道:“陛下,懷…陸尚書呢?”
薑承婉瞥了一旁的病房入口一眼,淡淡道:“他在病房裡教導青囊司的醫者救治百姓,還要一會才能出來,蕭愛卿稍待。”
蕭韻這次過來是陸晨說有要事相商,聽到薑承婉這麼說,便點了點頭。
“諾。”
說著,她挪了下腳步,和柴紅玉一起,侍立在薑承婉身旁。
片刻後,蕭韻又問道:“陛下,陸尚書已經找到徹底治愈血疫的辦法了嗎?”
話落,她的目光中透出一股希冀。
言語之中,透著些許不易察覺的顫音。
那可是讓曆朝曆代無數仁人誌士束手無策的血疫啊!
即便是修者都難以幸免的恐怖靈災,萬千年來不知道多少生靈慘死於此,卻從未有人能研製出治愈之法,隻能勉強治理,防止其擴散罷了。
她是前朝重臣,履曆豐富,政績斐然,其中就有治理血疫,而且她在治理血疫的表現極為突出,先帝甚至連下三道聖旨表彰。
然而對於隨之而來的嘉獎,她卻拒絕了,無論先帝如何說,哪怕是抗旨不尊,她都沒有接受任何賞賜。
因為,那次主持治理血疫,是她一輩子的陰影。
親自下令官兵將血疫區域全部封鎖,無論有沒有染上血疫,全部驅趕到指定區域讓其自生自滅;
親眼目睹一個又一個疫區百姓相繼染病,然後在無比痛苦的掙紮中絕望死去,直到確定所有有可能存在疫靈氣的地方沒有一個活口為止;
最後,一把火燃儘一切,看著滿地焦土黯然返京……
照理說,出身大夏王朝五姓之一的濟州蕭家,宦海沉浮二十載,她早就該練就一副鐵石心腸才對,但事實卻是,直到今天,她都沒能徹底走出來。
在治理血疫方麵,她並不算最狠的,相反,她已經算比較溫和的了,真正的狠人根本不會讓官兵驅逐百姓,而是直接動用焚天大陣,將血疫爆發區域方圓百裡全部化作焦土,一了百了。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偶爾在殘酷的噩夢中蘇醒,然後徹夜難眠。
如今聽到陸晨竟然成功救治了一個修者,她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薑承婉倒是沒有察覺她此時的一絲異樣,隨口應道:“嗯,前天陸卿在空靈儀中用刀破開一個患病女修的胸口,從裡麵取出疫靈聚合之物,再施以縫合之術,便可解除血爆對人體的直接威脅。”
“從根本上解決血爆後,隻需修複並不斷滋養靈脈,再輔以有助於五臟恢複的藥物,即可逐漸治愈。”
她雖然不知道陸晨到底是怎麼想到給活人開膛破肚這種聞所未聞的治療之法的,但其原理其實並不複雜,陸晨稍微解釋一番,她這個不通醫道的人也能輕易聽懂。
解釋起來並不費力。
聽到這裡,蕭韻眼前微微一亮,她本就天資聰慧,自然很快就明白過來陸晨這治愈之法的原理。
“居然能想到這等手段……”
要知道這種辦法聽起來簡單,但這畢竟沒有任何先例,從零到一是最艱難的一步,而且陸晨還甘願冒著血爆的風險親自動手驗證……
光是後者,就已經極其難能可貴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感慨。
不得不說,除了修為以外,陸晨實在強她太多了。
才學、能力、品性……無論哪個方麵,他作為臣子幾乎優秀得不像話。
每次看到他,蕭韻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太完美了!
當然,人無完人,在蕭韻看來,陸晨也並非沒有缺點。
比如太過於死腦筋,不知變通;
比如某個方麵實在遲鈍得離譜,也太不解風情了些。
但跟他近乎完美的才能和品行比起來,這點嚴格來說不知道算不算缺點的缺點,顯得有些不起眼。
想著想著,思緒莫名飄到陸晨剛過嶄露頭角時的光景。
剛正不阿,不畏強權,堅守本心,從不動搖,視死如歸,陸晨的存在,就好像是在詮釋真正的為官之道,一如她未入仕時幻想的模樣……
蕭韻不禁有些走神。
不過她畢竟是曆經宦海的兩朝重臣,雖然年紀相對於大多數柱國之臣而言太過於年輕了些,但她的履曆卻不比老臣差多少,經曆了那麼多事,她的心境自然不可能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一般。
僅片刻,她便回過神來,然後一邊向薑承婉彙報最近的公務,一邊等待陸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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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她說起興平縣衙有妖物殘留的氣息的時候——
嘭!
病房內突然響起一聲悶響。
蕭韻麵色一凝,下意識凝聚起體內澎湃的靈力。
“這是…”
薑承婉卻神色平靜,似乎對此習以為常。
“血爆。”
她輕描淡寫地說道。
蕭韻表情微微一變。
血爆可怕的可不僅僅是爆炸,爆炸之後飛速擴散的疫靈氣同樣極其危險。
她下意識地想提醒一下,然而依舊一臉風輕雲淡的薑承婉卻負著手,主動開口解釋道:“蕭愛卿莫要驚慌,血瘤被切除後,幾息之內就會爆炸,但普通人的血爆比之修者相距甚遠,可以用中位階的防禦法陣直接處理,既然血爆已起,看來陸卿很快就要出來了。”
聞言,蕭韻臉上的凝重之色頓時散去。
“原來如此。”
仿佛是為了印證薑承婉的話一般,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病房的房門便被打開,隨後神色頗為疲憊的陸晨和璃月以及劉若薇等一眾青囊局的醫官魚貫而出。
“都記住了嗎?”
朝外走的時候,陸晨一邊揉著愈發脹痛的太陽穴,一邊對身旁的眾人說道:“動刀前,一定要先用內窺儀觀測清楚,確定患者體內的狀況;動刀時,一定要慎之又慎,手要穩,心要細,絕對不能觸傷到大動脈和其他內臟,所用刀具必須是附靈之刃,而且其載體必須經過誅邪法陣,確保自身和刀具都沒有任何邪祟之氣方可動手。”
“普通人的體質和修者不同,經絡係統差異明顯,是故所采取的治療方式也不儘相同,爾等萬不可搞混……”
他不厭其煩地反複交待著方才在病房內就教過的內容,一旁的醫官沒有表現出一絲不耐煩,而是不斷點頭,用心銘記他所說的每一個要點,將其記錄在隨身攜帶的小本子上。
離開病房,眾人一見到薑承婉,便紛紛參拜行禮。
薑承婉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免禮,然後目光看向陸晨。
“陸卿,情況怎麼樣?”
陸晨拱手道:“回陛下,青囊局此次前來的醫官已大致掌握此法,可令其即刻出師,前往各處病房救治百姓。”
話落,劉若薇等人也拱手附和。
雖說隻是現場教學了一番,真正動起手來還不確定會怎麼樣,畢竟是第一次,事關人命,誰都無法拍胸脯保證自己一定能成功。
但即便是硬著頭皮,他們也必須上了。
畢竟,現在根本沒時間讓他們慢慢練習掌控。
興平縣染上血疫的人實在太多了,這些病患每時每刻都在麵臨血爆的風險,陸尚書雖然勇於任事,不辭辛勞親力親為,但他畢竟隻是一個人,而染病的百姓卻有成千上萬,哪怕累死他都忙不過來。
這種情況下,彆說讓他們練習個兩年半,能有幾次現場演示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