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備達汗顏,急忙說道:“小人日夜磨煉空手道,沒有一日敢懈怠。”
蝮蛇讓人牽來一頭牛:“讓我看看你的長進。”
大山備達知道這是讓他在新人麵前露一手,當即走到那水牛麵前,大喝一聲,抓住牛腿,彎腰直接把牛扛到肩膀上!
水牛驚慌亂動,叫嚷起來。
但大山備達紮著馬步,身體搖晃,卻始終沒有放下,反而奮力舉起,把這頭水牛舉過了頭頂!
新人們全部駭然,這特麼是玻璃人?
這頭水牛雖然看似有點偏瘦,大概不到四百公斤,但也相差不遠。
尤其是水牛本身力氣很大,亂動起來,更加麻煩。
比剛才測試推舉,在機器上慢慢推,要難太多。
“嘭!”
大山備達沒有舉太久,就把水牛擲出。
水牛摔在地上,又爬起來,完全受驚,到處亂跑。
“斃了。”蝮蛇淡淡發話。
大山備達心領神會,大步邁出,一手抓住牛角,另一隻手化為掌刀,猛劈在牛頭上。
場上悶響一聲,水牛直接倒斃,一聲都沒吭出來。
大山備達還沒停,又劈一掌,吧嗒,直接把牛角劈斷了!
他舉著那截牛角,來到蝮蛇麵前,跪地托舉:“大人,水牛已擊斃。”
新人們全都麻了,包括蘇勒和洛班都瞪大眼睛……這才是真正的優等玻璃人啊。
蝮蛇把玩著牛角,問道:“你現在的體重是多少?”
“一百五十公斤。”大山備達說道。
蝮蛇玩味地對高辛說:“怎麼樣?他是我們打手團的優等玻璃人,與他單挑如何?”
羅岩一愣,玻璃人竟然進了打手團?因為他很強嗎?不,應該是因為他是倭人,遲早也會培養成輻射者的。
讓高辛和這家夥打嗎?
高辛體重七十公斤,對手是他兩倍還多!並且更是貨真價實的格鬥強者,看架勢還是空手道大師。
羅岩無語,這還打個屁!怎麼可能答應?
然而高辛卻依舊毫不猶豫道:“好的。”
好像根本不過腦子。
“啊?”羅岩瞪大眼睛,心說高辛瘋了不成,跟蘇勒、洛班這樣的優等玻璃人,他還能拚一下,跟這人怎麼打?這特麼是要他死啊!
獵物團也許也是死,但說不定也有轉機。而大山備達太強了,這樣正麵搏殺,真刀真槍,基本沒有機會。
此刻就連蝮蛇他們都震驚了,看著高辛認真的樣子,不禁都懷疑:莫非此子真有實力?不是嘴硬?
不,所有人都能看到,高辛臉都腫起來了,那是之前被佐佐木扇的。
此刻已經非常明顯的腫脹,紅到滲血,傷得不輕,很明顯他並沒有什麼特殊。
還真應了那句話,叫打腫臉充胖子。
“糟了,高辛已經騎虎難下,隻知道死硬到底了。”
羅岩注意到高辛的眼神,除了堅定之外,還有一種麻木,結合腫脹的臉,更有一種恍惚感。
意識到他這是一種彆無選擇,不過腦子地強硬。
甚至可以說,失去了理智!
“你有把握?”蝮蛇狐疑。
高辛斬釘截鐵:“來吧,我會贏的。”
說罷他主動上前,已經走到了大山備達麵前。
隨後雙目怒瞪,瘋了一樣衝上去,狠狠地全力揮拳。
這一刻,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真的很強。
“加油啊,辛苦哥!”蘇勒忍不住喊了一聲。
新人們全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在期待什麼。
大山備達都不知道對方哪裡來的自信,一時間他都有點忐忑了:我不會輸吧?
他嚴陣以待,集中精神躲開了這一拳。
隨後用力一推,正中高辛胸口。
“嘭!”
高辛直接倒飛出去,淩空翻了一周半,滾出三米遠,倒在地上。
噗嗤一聲,既有高辛吐血的聲音,也有許多人繃不住,忍俊不禁的嘲笑。
破功了,牛皮終於吹破了。
什麼玩意兒,這不就是他們之前所判斷的那樣,純普通人啊。
還一定會贏,拿頭贏?
新人們歎息一聲,原來真就隻是嘴硬啊。
這就是現實,現實一巴掌把他拍進了土裡,直接秒了。
“哈哈哈!”佐佐木大笑,現場一片歡快。
蝮蛇也露出暢快地笑意,實際這就是他想看到的樂子,玻璃人而已。
“你不是一定會贏嗎?我還沒看過癮呢。”
高辛聽著所有人的嘲笑,恍惚地站起來:“對啊……我會贏啊……”
“還沒完呢,我很能打……”
他咳出血來,剛才那一下,把他肋骨都打斷了。
稍微動一點,都痛得要死。
麵孔都扭曲,這是生理現象,無法遏製。
新人們看著,心說這就彆起來了吧?怎麼還在嘴硬?
好好當個奴才不行嗎,默默拚個中等玻璃人的身份,辛苦乾活,應該能活很久的。
非要挨頓毒打,不疼嗎?
高辛當然是疼的,可他還是站起來。
蝮蛇倒是無所謂:“好啊,繼續繼續。”
高辛毫不猶豫,朝著大山備達衝去,依舊是全力以赴地揮拳。
“嘭!”
大山備達這回連躲都沒躲,又一掌將他拍飛。
做完之後回頭看了一眼蝮蛇,發現蝮蛇滿臉笑意,很有樂子,於是繼續回頭擺出架勢。
大山備達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打算下次再輕點,彆太快把這普通人打死了。
他深知這不過是個表演賽,自己和那個普通人,在蝮蛇眼裡,其實沒區彆,都隻是玻璃人而已,都隻是玩具。
如果沒有讓蝮蛇過癮,殺得太快,那就是他的錯了。
“嘭!”
高辛被一次又一次地拍飛,但每次又都繼續作戰。
絲毫沒有鬆口認輸一下的打算。
羅岩看出來,高辛已經麻木了,已經是恍惚到,不顧一切,無懼生死。
這種無懼,堪稱擺爛!
拿自己的命來擺,破罐子破摔,敢殺就敢死,極大的情緒化,但死前斷不能說他沒有贏的希望。
彆問,問就是一定贏,到死嘴都是硬的。
甚至於,他可能連自己都相信了。
從被冤枉到現在,高辛在一連串的打擊下,心態崩了?終於崩潰失常了嗎?
“你的性子竟如此決絕。”
“已經喪失變通的能力了嗎?”
在場隻有羅岩和蘇勒感到悲傷。
不,還有一個美美,他不知不覺來到羅岩身邊:“他怎麼了?為何要這麼偏執?”
她說偏執,已經是委婉了,她甚至想說高辛是不是已經精神崩潰了。
羅岩苦澀道:“你有沒有見過這樣一種人,沒有任何才能,沒有任何出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不能做到什麼。”
“人生總是伴隨著失敗,而即便這樣,也不願折下腰來,反而安慰自己說這個無所謂,那個也無所謂。最後真的麻痹了自己,好像什麼都無所謂了,大不了死了唄。”
蘇勒摸了摸自己的臉:“你說的是我?我失敗的時候就說自己早就知道沒用,成功了就說這才是老子想做的事。”
羅岩搖頭道:“他就是這樣一個普通人,而且是被冤枉進來的,經曆了島上的這一切,他昨日好不容易拚儘全力,賭命一般得到改變自己的機會,結果到了今日,卻又功虧一簣……”
“這樣的失敗貫徹始終,恐怕是他一生的縮影。”
“過去他可以對自己說無數次無所謂,就當是自己做錯的代價,但唯獨這一次,他無法忍受,因為他什麼都沒做錯,就被送到這個島上……拚儘了全力,卻依舊要承擔無可挽回的痛苦。”
“所以這一次,他‘有所謂’了。”
“普通人在遭遇絕境時,隻有兩個選擇,要麼承認自己的平庸,在活著的時候失敗。要麼絕不承認,選擇在死的時候失敗,這樣至少自己品嘗不到挫敗感了……”
“他選擇了後者,人生總要有一次真正的奮不顧身。”
蘇勒咬牙道:“為何隻能失敗?”
羅岩無奈道:“不然呢?沒有血統,沒有力量,就隻能如此。”
“如果就此當個奴才,苟活於世也就罷了,偏偏他還非要擺脫這樣的絕境,絕不甘心認命。”
“這是拿命在硬搏一個機會,而且還是無法取巧的真刀真槍。哪怕這個機會實際上必然失敗,哪怕被嘲笑,可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了,已經不考慮結果了。反正這種拚命後再失敗,他已經習慣了。”
“他已經在享受豁出去的過程,也許隻有這樣,他才能感受到是自己在支配自己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