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遠離了港口,溫斯特的空氣依然冷冽。
伊森站立在停下的汽車旁,看著麵前沉默的巨大莊園,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在看著一座墳墓。
作為溫斯特五大黑手黨家族之一,波萊塔家理所當然擁有一座私人莊園。
這座莊園位於溫斯特的東郊,毗鄰溫斯特的富人區,占地極廣,是伊森曾祖父那一輩攢下來的家業,如今就要易手了。
“走吧,少爺,阿爾在等著你了。”安雅沉靜地站在旁邊等了一會才開口。
伊森點了點頭,走進了這座莊園。
莊園裡很安靜,好像已經沒什麼人了。
安雅走在一旁,緩緩說道:“昨天調停結束,阿爾就讓我遣散了家裡的傭人。”
伊森的父親,阿爾貝托,一生隻娶過一位妻子,就是伊森的生母,在她因生伊森難產去世後,阿爾貝托就再也沒有娶過彆的女人。
所以在他大哥雷奧納多連同家族精銳一起死去後,家裡確實沒什麼人了。
穿過長長的草坪,伊森步入了有些年頭的家族主屋之中。
屋子裡沒有點燈,顯得陰暗冰冷。
安雅隨手拿起一盞油燈點燃,在前麵引路。
最終他們在二樓深處的一間房間前停了下來。
安雅輕輕叩擊木質的房門,說:“阿爾,伊森少爺回來了。”
一直都語氣淡漠乃至機械的安雅,此時極其恭敬。
“進來吧。”過了一會,屋子裡傳來聲音。
安雅應聲開門,房間裡倒是點了燈,但窗簾緊閉,所以隻能看到燈光映照的地方。
隻見鋪滿了天鵝絨的床上,一個中年男人倚靠著枕頭看著他們,油燈將他的臉映照的泛黃而虛弱。
阿爾貝托。
明明他才五十出頭,伊森卻嗅到了一股油儘燈枯的味道。
安雅已經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現在屋子裡隻有兩個人了。
“伊森,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儘管阿爾貝托已經虛弱不堪,可他靠在那裡說話,還是有股雄獅發號施令的意味。
伊森隻能照做,緩緩踱步過去,坐在了床沿上。
“聽我說,伊森,家族完蛋了,但這和你沒關係,你一直都是好人,所以你不用害怕,你要做的隻有兩件事,一,今晚把家族在溫斯特的一切簽字交出去,二,離開溫斯特回王都去,我已經給你準備了船,就在今夜。”
阿爾貝托一口氣說完了所有,沒有半句廢話。
伊森反而不知道怎麼反應,過了半天才說:“那你怎麼辦……父親?”
“我要死了,我的兒子,也許在今晚,也許在下一刻。”
阿爾貝托笑了起來,笑容讓他的臉色紅潤了一些,卻更顯詭異。
他忽然一下抓住了伊森的手臂,用力之大讓伊森生疼。
“聽著,兒子,不要貪戀溫斯特的一切,好好在王都過完你的下半生,做個藝術家,就像你母親期望的那樣,我在王都留的產業夠你用了。”
伊森看著麵前這個理論上是他父親的陌生男人,心緒複雜。
他當然沒有太多情緒,但依然能夠感覺到這個男人的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