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已然出氣多進氣少了,聽到腳步聲,一邊咳一邊喘著問道,“……是,是皇後?”
“父皇,是兒臣。”蘇知阮上前,掀開簾子,看到老皇帝此時形容枯槁的樣子,“您記得兒臣嗎?”
“噢,是嘉蘭啊……”老皇帝說不上多驚喜,隻是看著她,“隻有你,還記得朕。”
蘇知阮把被子給他往上拉了拉,並擠出幾滴眼淚,淚眼婆娑看向老皇帝,“父皇……您一定會好起來……”
老皇帝虛弱地歎氣,而後看向她,有些歉意地說道,“從前是朕疏忽了你,但沒想到,人之將死,竟是你來看朕,若是從前知道你有如此孝心,朕定然好好補償你。”
“兒臣什麼都不要,隻要父皇身體康健,兒臣能與皇兄們共同侍奉父皇左右便最好。”蘇知阮坐在他床邊,語氣真摯,一滴滴眼淚砸在老皇帝手上。
“他們……”老皇帝苦笑,“或許如今已然打起來了吧。”
“父皇……”蘇知阮起身行禮,“如今,兒臣隻有一個願望,求父皇成全。”
“你說。”
“大皇兄與二皇兄此時正在對峙,兒臣不願見到手足至親互相殘殺,更不願見到朝堂大亂,百姓民不聊生。”蘇知阮神情悲慟,老皇帝也動容,她繼續道,“請父皇下令立儲,方能絕另一方的念想,穩固前朝後宮!”
老皇帝目光落到層層疊疊明黃色帷幔上,停頓了很久很久,最後,他像是妥協,長歎一聲,“……大皇子起兵逼宮,意圖造反,二皇子為中宮嫡子,可堪國君大業。”
“父皇,兒臣定將旨意傳到!”蘇知阮重重點頭,她抬頭又問到,“唯有一事,此刻沒有聖旨,父皇也未能親筆立儲,兒臣一介女流傳口諭,恐不能使眾人信服,不若父皇將信物交與兒臣,兒臣赴湯蹈火也為二皇兄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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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老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已然被處死,再無可信之人,又或許是蘇知阮說的確實有道理,老皇帝重重咳喘幾下,胸膛劇烈起伏,隨後伸出蒼老的手,顫抖著遙遙指了指,“花,花瓶……旋轉花瓶……”
蘇知阮起身,快步走向花瓶,按老皇帝說的旋轉幾下,隨即,她身後的畫卷竟然自動向上卷起,露出一個暗格。
她心跳加快,走近了暗格。
“墨架……”老皇帝聲音微弱傳來。
蘇知阮端詳著墨架,見上麵有一支筆與其他不同,這支筆取不下來,她又如法炮製扭動,伴隨著轟隆隆一聲,暗格的小門開了。
一個暗紅色的木盒子映入眼簾,她取出來打開之後,發現裡麵的東西正是她所想要拿到的東西。
通體翠色,觸手溫潤的盤龍,底部則是略有些濕潤的紅色印泥。
正是傳國玉璽!
她拿了盒子,悠悠然走向老皇帝,“嘉蘭多謝皇上了。”
“你……定要傳到旨意……咳咳……”老皇帝沒有察覺出異樣,看著蘇知阮手上的玉璽一動不動。
“那是自然,”蘇知阮挑眉一笑,單手托著玉璽,另一隻手勾起了床邊的黃帶子,“陛下的口諭,兒臣記得清楚——傳位於嘉蘭公主登基稱帝,先帝親手交給兒臣傳國玉璽。”
老皇帝猛然瞪大了雙眼,似乎要把蘇知阮的靈魂都看穿一樣,“你——你——不孝子——”
他氣的說不上話來,胸悶氣短,甚至已然開始大喘氣了。
“比起父皇,兒臣真可謂是萬朝第一孝女了,”蘇知阮也不演了,她輕笑出聲,“你瞧啊父皇,小時候,兒臣被皇子公主們隨意折辱欺壓,卻從未求您垂憐。”
“後來家國有難,您卻直接推兒臣出去和親,全然不顧對方是誰,隻要能為您帶來利益,便值了。”
“兒臣回宮,您卻意欲殺了兒臣為快,後來又想占兒臣為後妃,罔顧人倫。”蘇知阮居高臨下睥睨他,“這麼多年,您教會兒臣這麼多,如今這些,都是您的福報呢!”
“為君,你不仁;為父,你不慈;為人,你不義;為夫,你不忠,”蘇知阮冷笑,繼續逼近,“若是先帝在天之靈看到你如此作風,定會氣的七竅生煙。”
“哦對了,是兒臣忘了,”蘇知阮最後插一刀,“先帝,可是您親手害死的。”
“你……你……”老皇帝再也說不出話來,他目眥欲裂,恨不得當場手撕了蘇知阮。
“時辰到了,”蘇知阮懶得和他繼續廢話,索性從荷包摸出一顆紅色藥丸,一把塞進老皇帝嘴裡,“兒臣告退。”
說完,她放下那一層明黃色帷幔,老皇帝的手再也無法觸碰到黃帶子。
不過,就算觸碰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她一層層放下,在打開門邁出門檻的一刹那,蘇知阮心想,下一個朝代,就要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