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蛐蛐兒經不得折騰,已經睡過去了。梁梅坐在床頭左手摸著脖子,右手扶著左手手腕,那裡被繩子勒出印記還沒有退去,她不能想象自己的遭遇,當衣服被退去的時候,那種從來沒有過的恐懼感襲上心頭,她無法描述那種緊張、害怕、痛不欲生的心情,隻是知道自己不想活了。
可當玉二當家的聲音響起,明明聽上去陰森、發冷,自己卻感到了生的希望,當那雙手合上自己衣服的時候,她覺得玉二當家就是個英雄,他狠狠的教訓了個叫貓子的家夥,當看到那個家夥倒在地上打滾兒抽搐的時候真是解氣又解恨,她頭一次覺得說狠話,威脅一個人是那麼帥氣。
還有二當家坐在對麵風輕雲淡的說“你們的人已儘皆被俘”的時候,那是一個多麼令人惶恐的事情,在開封府地麵上,原武鏢行的師兄妹們可以算得上年輕一輩的佼佼者,結果在寨子裡一照麵兒就崩潰了。
當自己被壓在凳子底下不停掙紮,看著那雙直懾人心的眼睛,本該害怕的自己沒有感到一點懼意,反而有那麼一絲羞怯。這麼夜了還沒有一點睡意,淨瞎琢磨,莫不是自己思春了?還好天是黑的,可不能讓師妹看了去。
李風荷趴在上鋪,將頭探出床沿小聲召喚:“鳳筠,睡沒?”
“沒。”下鋪傳來回答。
“知道嗎?今天我們到寨子裡找你們,我被捉了。”
“啊?那你?”沈鳳筠覺得自己聲音突然變大,急忙頓住聲音。
“我們和寨子談妥了贖銀才被放了出來,說出來你都不信,萬通商行一年都掙不到那麼多銀子,這次是我慫恿師兄師弟們進寨子的,不知道回去會不會被爹打死,告訴你,我後悔來找你啦。”李風荷有氣無力的把手垂在床下,最後還不忘嚇唬一下自己的好姐妹。
“風荷,我也不是隨隨便便走出寨子的,他們給我簽了一張契約,如果拿不回來,我這輩子就完了,所以我必須拿回那張契約。我想過了,若是拿不回來,我也不回去了,就做那寨子裡的女人,你回去和我家裡說,就說我被山賊抓進寨子了,救不出來了。”沈鳳筠說完扯著被子罩在臉上小聲哭泣。
李風荷一驚,急忙跳下床擠到她的被窩裡問:“什麼契約?銀子能不能贖回來?一萬兩銀子夠不夠?”
“不是銀子的事兒……”沈鳳筠繼續哭。
李風荷不知道她簽了什麼樣的死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想了想把心一橫道:“彆怕,那個玉二當家自詡武林道義,我明天上山去給你要回來,大不了又被綁了去,再交一筆贖銀。”
天剛蒙蒙亮,曹闊就急急忙忙往山下跑,他要找孟星。
他想過,與其讓李家把一萬兩銀子送到山上,不如直接送些山上需要的東西,省的寨子裡的人出去采買來回奔波,關鍵是身份不方便,他們是開鏢行的,走一趟要比寨子方便的多。
山下小屋裡的女人們醒的早,剛起床就聽見外麵有人發怒:“我他媽的,這是誰?嘔……”
怎麼聽著像那個叫貓子的聲音,梁梅“唰”的一下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出門一看,外麵是那個二當家的帶著幾個人站在那裡,那個該死的貓子似乎是踩到了什麼穢物,一個勁在地上蹭著他的鞋,活該!
二當家似乎對這種事生厭,微蹙劍眉若有所思,突然一個微笑在他臉上綻放,對身後的人說道:“小伍回頭在這山坡上建個廁所,再讓人過來把這小山坡梳理一遍,我可不想以後吃到踩了屎的兔子!”
“他們來乾什麼?”梁梅問身旁的人。
“好像是要把銀子換成糧食什麼的,我也不清楚。”有鏢師回答。
梁梅湊到大師兄身旁往他手裡的紙瞅了瞅,上麵寫著諸多工具,刀兵、馬匹和糧食,奇怪的是還要了黏土和各種燒炭。隻是這字寫得吧?不如二當家人長的方正,還有好幾個字寫錯了。
梁梅是很想上前去向二當家道聲謝的,可是又覺得這樣不合適,正躊躇間,李風荷拉著沈鳳筠上前一步道:“玉二當家可否借一步說話?”
曹闊不知道她要說什麼,跟著兩人往遠處走了幾步,李風荷回身上下審視了一會兒,像男人一樣抱拳行禮:“小女原武鏢行李風荷,見過玉二當家。”
“幸會。”曹闊也抱拳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李風荷哼哼一笑道:“我身旁的這位沈家小姐相信玉二當家見過,昨夜山上之事玉二當家以武林道義處之風荷佩服,雖然原武鏢行損失了銀子,但不外乎綠林規矩,可為什麼金二當家不能對沈家小姐仁同一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