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普通人家的女子都是等丈夫一起用膳的,更何況沈燃帝王之尊,他但凡要到哪個妃子宮裡用膳,那麼沈燃不到,妃子是絕對不會提前動筷子的,更彆提她作為皇後,當為後宮之表率,哪裡有自己先吃的道理。
文犀道:“奴婢自然明白娘娘的心思,可這些都是陛下派人問過娘娘宮裡的侍女,特意吩咐人準備的,若是放涼了,恐怕也辜負了陛下一片真意,還請皇後娘娘多少先嘗一嘗味道吧。陛下說了,他原是個不守規矩的人,所謂真心假意,也不在這些繁文縟節的規矩上頭,在外人眼裡,您是他的皇後,可在陛下眼裡,您是他的妻子,夫妻之間相處,自在最好,太過拘泥於禮數,反而顯得生分。”
薛嫵:“……”
沉默了好一會兒,薛嫵才道:“這些話真是陛下要對我說得嗎?”
憑心而論,她不大相信沈燃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對柳如意說還有可能。
文犀道:“奴婢怎敢欺瞞皇後娘娘?”
停頓片刻,她又道:“娘娘,奴婢說句本不該說的話,陛下雖然偶爾脾氣不好,但那是對外人,對不熟的人,對不喜歡的人,可是對於真正放在心上的人,陛下是會拿命來護的。”
“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薛嫵低聲喃喃了一遍這句話。
沈燃的確有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可那個人怎麼會是她呢?
幼時被家裡保護的太好,這位皇後娘娘並不是什麼心機深沉之人,文犀一眼就看出薛嫵在想些什麼,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但帝後之間多年不偕,沈燃驟然轉性,換了誰都要心生疑慮,也無法操之過急。
於是文犀話鋒一轉,又道:“皇後娘娘,除此之外,陛下還說,若是您今日早膳用的好,會重賞做飯的禦廚,反之……”
薛嫵抿了抿唇,變得有些緊張,顯然害怕文犀會說出“杖殺”之類的話來。
文犀道:“罰俸一個月。”
此言一出,薛嫵倒是鬆了一口氣。
這樣的懲罰已經算是比較輕的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也沒指望沈燃一下就變成聖人。
但為了不讓那些禦廚無端受累,沉默片刻後,薛嫵終於低下頭,嘗了一口燕窩,果覺入口醇厚,滋味甚佳,於是就緩緩把一碗都喝了,稍後又用了幾塊素日裡比較喜歡的點心。
沈燃就是在這時候回來的。
不是離開時穿得那一件了,但還是穿著常服。
薛嫵仿佛察覺到什麼。
她抬起頭來,正好和沈燃目光撞到了一起。
薛嫵趕緊起身行禮:“陛下——”
沈燃跨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笑道:“阿嫵,你總是這樣,都說了不必多禮。”
說著,他目光落在桌案上:“早膳如何?”
想起文犀方才的話,薛嫵當即道:“很好。”
停頓片刻,又補充道:“臣妾吃了不少。”
文犀見沈燃回來,立即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沈燃笑了一聲,拉著薛嫵到桌邊坐下:“那阿嫵就跟朕說一說,哪樣最好吃,朕也想嘗嘗。”
這個問題倒是難不倒薛嫵,而且經過昨晚的相處,兩人之間也沒有以前那樣生疏了。
她指著一個盛著各色小點心的籠屜:“我覺得這個春卷就——”
說著,她下意識向著籠屜看了一眼,緊接著聲音戛然而止了。
秉承著食不過三的原則,點心種類雖多,但每樣就隻有三塊,剛剛薛嫵因為喜歡吃這個點心,一連吃了兩塊,最後一塊也已經咬了一小口,正好趕上沈燃回來,就隨手擱在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