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手中茶杯“哐啷”一聲掉在地上,直接被沈燃的操作給嚇麻了。
沈燃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個似是而非的笑。他緩緩道:“如此,太後與貴妃可滿意了?”
太後氣得深吸了一口氣,保養得宜的手哆嗦個不停,顯然是憤怒已極。
沈燃的所作所為,已經明明白白告訴她——
什麼人證,什麼物證都不重要。
他對薛嫵根本就沒有任何懷疑。
也絕不會允許彆人來懷疑薛嫵。
再繼續糾纏下去,除了傷及母子之情,甚至損及她作為太後的顏麵外,不會再有任何作用。
過了好一會兒,太後才稍稍穩了穩心神,她沒有再看薛嫵,也沒有再看柳如意,而是道:“皇帝,哀家有話要單獨跟你說。”
沈燃笑起來。
他就說吧。
他這個母親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向來識時務。
所有可能損及自身利益的事情,哪怕不用他多說,對方也會三思而後行。
落針可聞的寂靜中,年輕的帝王態度溫和若春風化雨。
他道:“好啊。”
…………
宮人們將散落滿地的碎瓷片全部清掃出去,翊坤宮中再次恢複了平靜。
薛嫵臉色難看的在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這才低聲道:“元琢,太後和陛下剛走,這會立刻宣太醫來診治不大方便,你把褲腿挽起來,我看看你的傷。”
她在家中時也學過些醫治跌打損傷的方法,一般的外傷難不倒她。
然而趙元琢卻搖了搖頭道:“隻是一點兒皮外傷,娘娘不要放在心上。稍後臣自行上藥即可。”
薛嫵一怔。知他又是為了避嫌,也不好強求,隻是長長出了一口氣:“元琢,你再忍一忍吧,你再忍一忍,我一定找機會求陛下送你出宮,哪怕,哪怕先跟著我哥呢,讓他教你武藝。”
趙元琢低下頭道:“可是臣不願意出宮,臣就想留在宮裡做侍衛。”
“這是傻話。”
“雖說禦前侍衛的確也不失為一條出路,但這宮裡實在是……”
實在是憋屈。
這個給你一巴掌,那個抽你一鞭子,非但不能還手,還要笑臉相迎。
她好歹還是皇後,沈燃待她也不似從前那般冷漠了。
可趙元琢不一樣。
沈燃送趙元琢來她身邊,或許也是希望在關鍵時刻,趙元琢可以替她擋。
這對這個少年來說真的太殘忍了。
他原本是應該被人捧在掌心上疼愛的,他可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
可如今,一切都成空。
薛嫵輕歎了一聲:“元琢,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是……”
說到這裡,她眼睛裡閃過一絲暖意:“你也看到了,陛下他如今,總是護著我的。”
默然片刻,趙元琢低聲道:“皇後娘娘苦儘甘來,臣自然替娘娘高興。可經此一事,臣也實在憂心。這說明,無論前朝還是後宮,甚至娘娘身邊,都有許多是柳家的人。”
“雖然半夏如此汙蔑娘娘,也不值得為她惋惜,但此次陛下施辣手逼問半夏的口供,固然是暫時為娘娘洗清了嫌疑,可動不動就牽連人九族,這種行為難以服眾,也容易激起民憤,臣鬥膽有一問,若朝中大臣進言或行事不合陛下心意,難道陛下要全部罷免或者誅殺不成嗎?臣擔心,百姓並不知曉朝臣昏庸無能,隻畏懼陛下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