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涼迫人。
太後美麗的麵容再也難以抑製怒容:“沈燃,哀家是你的親生母親!”
她連“皇帝”也不叫了。
沈燃又笑了起來。
待笑夠了,他微微頷首,溫言道:“這個自然無需母後來提醒朕,您此刻能成為太後,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談笑溫和的態度也掩不住譏誚冷冽。
自戎狄歸來後,隻要母子私下裡相處,大抵都是如此。
沈燃給她人前的尊榮和太後的尊位,兩人之間卻再沒什麼溫情而言。
太後強抑怒火,換上了一種更為溫柔的語氣:“燃兒,哀家知道,你因為當年之事,這心裡對哀家有怨,但你如此聰慧,你應該明白,哀家也是迫不得已的啊。當時先帝已經下旨,哀家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啊,你我母子在這後宮之本來就孤苦無依,若是哀家再不把握住先帝的這份恩寵,日後就更無人將你我母子放在眼裡了!”
“但當年哀家是如何傷心,如何在宮中以淚洗麵,你也是親眼所見啊!”
“燃兒,哀家怎麼可能不在意你。”
“你,你可是哀家唯一的兒子啊!”
太後言辭懇切,一番話說完,觸動往昔心事,那張美麗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漆黑濃密的長睫顫動,沈燃驀地笑了一聲。
他緩緩道:“原來母後也知道,你真正在意的,隻是自己唯一的兒子,而並不是朕。”
太後怔住了。她眼中疑惑與不解之色如潮翻湧:“燃兒,你這是何意?”
“你不就是哀家唯一的兒子?”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區彆?”
“當然有區彆。”
“母後在意的,是唯一的兒子,可以幫你穩固地位和恩寵的兒子,至於這個兒子到底是我,還是其他人,恐怕也是無關緊要的吧。”
太後滿麵震驚:“燃兒,你怎麼可以這麼想哀家?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哀家十月懷胎的艱辛,還有這麼多年來為你殫精竭慮的艱辛,難道你就真的半點也不肯理解,不能體諒嗎?難道,難道你……你當真就如此沒有良心嗎!?”
太後一開始還能勉強克製,到最後卻幾乎聲淚俱下。
她必須要緊緊扶住桌案才能勉強站穩身形:“定然是賤人教壞了你!”
“賤人?”
沈燃緩緩將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
他眼中閃過一絲刀鋒般的冷冽,語氣卻異常平靜:“母後如今已然貴為太後,自當為天下人之表率,這兩個字最好還是不要常常掛在嘴邊的好。”
“雖然您自己痛快,卻難免會讓人質疑我大周臣民都是如此沒有教養,隻會逞口舌之利,所以才隻能向人割地賠款納貢,不是送皇子為質子,就是送公主和親。”
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