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元寶滿臉鬱悶的陪寧王沈煜逛園子。這邊薛念被一群紈絝子弟請上十裡醉春風吃酒。
當上禁軍副統領之後,雖然薛念手中掌了部分兵,但在禁軍裡的實際差事其實並沒大變,那群紈絝子弟沒人壓製不行,想要不出亂子,這個活就隻能他來乾。
而且雖然如今和沈燃之間的關係似乎是較之以往有所改善,但畢竟芥蒂依然在,彼此之間依舊在保持距離,所以除了偶爾進宮伴駕和看望薛嫵之外,他多數時候還是在宮外跟人花天酒地。
十裡醉春風可以算是整個盛京最奢華的酒樓,臨水而建。
一到了晚上,兩側燈火通明,河麵上停著各式各樣精致華麗的畫舫,興致上來還可以邀美人同泛舟。
幾乎是非權貴不招待。
薛念一路策馬到了十裡醉春風的大門外頭,有眼尖的仆人立即迎上來牽過馬韁繩,賠笑道:“少將軍可來了,我家公子等您好久了,快跟小人來吧!”
今天做東的是吏部尚書何寧遠的嫡次子何東升,他一家子都是文官,唯獨就出了他這麼個成日裡不安分,就喜歡舞刀弄槍的異類,放禦前怕惹禍,隻能想辦法塞到禁軍。
薛念跟著這仆人一路上樓,掀開簾子時不由得就是一怔。
今天這陣仗實在有點兒大。
上座的竟然是誠王沈建恒,至於其他在座的,那毫無疑問自然也全部都是官宦子弟。
“少將軍,來來來,快座!”
何東升見是薛念,趕緊親自起身迎接,他作為這次的東道,本來是坐在沈建恒旁邊的,但現在他卻把自己的位置給讓了出來,可明明沈建恒另外一邊的位置也是空的。
薛念見狀不動聲色的笑道:“今天你是東道,怎麼好讓你給我讓位,我坐另一邊就行。”
“少將軍跟我還客氣什麼?”
何東升擺了擺手,意味不明的對他眨了眨眼:“王爺那邊還有貴客呢。”
沈建恒聞言也笑:“就是就是,快坐快坐,今天在座都是自己人,大家可都不要拘束!”
話到如此,薛念隻得坐了下來。
就在這時,剛好門簾一掀,外頭又進來了一個人。
不,更確切的說是兩個人。
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推著個二十來歲的青年。
竟然是謝今朝。
如今就隻有沈建恒旁邊還有一個空位,那這個位置無疑就是給他留的了。
何東升一看他進來,趕緊給在座所有人介紹:“這位如今可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也是新任的戶部尚書謝大人,陛下為了他,那可是連大周多年以來的科舉製度都下旨給改了,還時不時的要他進宮伴駕,大家應該都認得吧,今天我特地請他來跟大家培養培養感情。”
此言一出,四下裡立即起了一陣此起彼伏的笑聲。
若在朝堂之上,即使私下裡彼此關係再不好,那當著麵時也是要收斂一二的,可此時在場的,全都是一群平日裡耀武揚威不學無術的紈絝,你就是把厲害關係掰開揉碎給他們講,他們也未必能聽得懂,當初薛念要製伏他們都頗費不少心思。
如今眼神落在謝今朝身上,那當真一點麵子不給,全是打量物件的。
尤其是沈建恒。
沈建恒素來最是最喜美人的,他府上美人之多說不定都能勝過皇帝後宮三千佳麗,但凡是個美女,隻要被他給看上,基本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如今驟然見了謝今朝,竟然覺得自己生平所見美人中沒一個能及得上對方的。
他眼睛釘在謝今朝臉上,失神半晌後歎息著搖了搖頭:“可惜可惜!可惜啊可惜!”
不知道一連說了多少個可惜。
旁邊立即有人笑著接茬:“不知王爺為何覺得可惜啊?”
沈建恒搖頭晃腦的歎氣:“今朝這樣貌,要是個女兒家,還有那青樓花魁什麼事啊,怕不是投錯了男胎吧,那還能不可惜?”
有了沈建恒這個王爺帶頭,這些人更是有恃無恐,當即“轟”的一笑。
“這誰說不是呢?”
“謝公子好相貌!”
調笑聲此起彼伏。
酒還沒喝上一杯,看起來倒都醉了。薛念微微擰了擰眉,不動聲色去瞥謝今朝,可他臉上卻還是那種微微含笑的表情,仿佛根本就聽不懂這些人的言外之意,淡淡道:“王爺謬讚了,這杯我敬你。”
“今朝果然知情識趣。”
沈建恒哈哈大笑:“來,這杯本王乾了!”
見當事人自己都是這個態度,眾人最後一絲顧慮也沒了,左一杯右一盞的來敬謝今朝,話說的一句比一句難聽。
唯有薛念注意到——
站在謝今朝身後的少年全程一言不發,但垂下的右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