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一路行至盛京城郊外,薛念忽然勒馬停了下來。
旁邊跟隨的王楚峰立即問道:“少將軍,可是有什麼吩咐?”
此人乃是大將軍府的親衛,與彆人相比,自然更為了解薛念的想法。
“我需要一支更強的隊伍。”
“時間緊迫,八百人還是多,訓練不出來。”
“要找本身就有一定功底的才行。”
薛念道:“暫停行軍,找個地方修整,我要在這八百人中,再選出八十。”
王楚峰:“……”
…………
禦書房。
“陛下雖有齊王的一紙認罪書,可終究還是有些單薄。”謝今朝緩緩道。
“如今忠勇侯已被關押,未免那些沈氏宗親來找麻煩,您必須問出袁濟舟的口供,找到確鑿證據,才可以堵住悠悠眾口。否則您誅殺關押皇室宗親,大周必起內亂。”
沈燃笑道:“那就有勞今朝了。”
謝今朝搖了搖頭:“並非臣不願意為陛下分憂,隻是臣這個戶部尚書本來就讓朝中很多人心生不滿,即便臣真替陛下問出了忠勇侯的口供,許多人也會疑心是屈打成招,恐怕難以服眾。”
沈燃靜靜看著他:“那今朝覺得誰更合適?”
謝今朝悠悠道:“紀安陽的父親是袁濟舟的心腹,此次搜查拿人又全都是他帶人去辦的。那自然是他更合適,隻要他問出忠勇侯的口供,那麼真自然是真,假也能是真。陛下這步棋,下的果然不錯。”
“主意是薛子期出的,紀安陽是你選的,這功勞朕可不貪。”沈燃懶懶道,“下旨讓紀安陽拿人,他即便不願意也不敢拒絕,可如果讓他審問,他定然會想方設法的拖延時間。朕最多就是撤職免官,也沒法對他太過逼迫。”
“可袁濟舟那邊,如果一直都審問不出有價值的東西來,那定然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要放人。”
謝今朝還沒有說話,元寶忽然進來稟報道:“陛下,誠王和幾位侯爺進宮求見。”
沈燃聞言輕笑了一聲:“這不,話都還沒說完,第一批找麻煩的就來了。”
食指在桌麵上輕扣了一下,謝今朝道:“臣可以去跟紀安陽談,但陛下要拖住那些沈氏宗親,為臣爭取幾日的時間,還要給臣兩道旨意。”
兩人目光碰在一起。
沈燃輕輕勾了勾唇:“沒問題。”
…………
“什麼!?要我對忠勇侯動刑?”
紀安陽臉色極為難看:“袁家世代忠良,難道謝大人要屈打成招不成?這絕無可能!”
奉旨搜查抓人就算了,如果真對袁濟舟動刑,就連他爹都不可能同意的。
“還請紀大人稍安勿躁。”
謝今朝緩緩喝了一口茶:“並不是說,當真要對侯爺用刑,而是走個形式。”
紀安陽微微一怔:“什麼意思?”
謝今朝淡淡道:“之前我便同紀大人說過,事關皇族無小事。現一邊是當今陛下,而另一邊又是辰王還有整個忠勇侯府,紀大人與謝某夾在中間,無論怎麼做,又或者得罪了哪邊,那自然都是為難。如果想不落埋怨,就要讓陛下明白我們已經儘力在審問,同時也要讓侯爺明白,我們是擔了多大的風險,在給他放水。”
紀安陽擰了擰眉,眼底閃過一絲狐疑之色:“謝大人有辦法?”
謝今朝道:“無需真的動刑,但要忠勇侯去大牢中走一遭,稍稍吃上點兒苦頭,也讓他好生看看那些正在受刑的犯人。如此,一旦陛下問起,你我也可以有所交代,不至於擔上毫無作為的罪名,而忠勇侯見到那些犯人的慘狀,自然就會明白紀大人的苦心,領大人這份回護之情。”
紀安陽沉吟片刻,竟然覺得謝今朝所言頗為有理。
如果他真的什麼都不做,還好吃好喝招待袁濟舟,就算最後不掉腦袋,那這個侍衛長也彆想再乾了。
他看著謝今朝:“謝大人為何要這般幫我?”
“是在幫紀大人,可也同樣是在幫我自己。”
謝今朝輕輕歎了口氣:“陛下為何要派我這麼個文官來輔助你,你我心知肚明,我這個官位本來便得來不易,若最後不能給個交待出來的話,隻怕就要乾不下去了。”
謝今朝這樣直言不諱,紀安陽反倒默默良久。
他眼底閃過晦暗不明的光:“以謝大人的人才品貌,即使不做這個戶部尚書,自然也會有不少人願意接納你,比如……”
紀安陽頓了頓:“誠王爺不是就頗為賞識你。”
謝今朝輕笑了一聲。
他微微側頭,眸中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嘲諷:“原來紀大人堂堂男兒,喜歡做任人玩弄的籠中鳥?”
紀安陽無言以對。
但凡是個稍微有血性的男人,都不會願意接受沈建恒這種近似於折辱的招攬。謝今朝雖然長的好,可畢竟也不是個女子。
兩人之間一陣寂靜。
過了一會,紀安陽忽然道:“謝大人到盛京城來是為了什麼?”
真巧,不久之前趙元琢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謝今朝笑道:“男兒在世,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那自然是為了功名利祿。難道紀大人在宮中做禦前侍衛不是為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