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瑛滿臉局促的站在乾淨整潔的房間之中,連手腳都沒有地方放。
趙元琢不在時,他的背再一次佝僂下來。他畏畏縮縮的打量著四周。
雖然如今已經成了跌落塵埃的一攤爛泥,從肆意瀟灑的姚公子變成了人人瞧不起的小姚子,但畢竟也曾經在雲端待過,眼力還在。
這房間布置的簡潔大氣,沒有太多擺設裝飾,但窗台處的花草常新,顯然是有人常常更換,桌上的茶壺茶盞更是精致小巧,乃上等的羊脂白玉瓷,是民間有價無市的珍品。
床頭的小櫃處還放著幾本書。
書頁已經有些老舊了,看起來像是翻過許多遍。
然而趙元琢根本就不愛看書。
他舞刀弄槍有精神,上學堂聽先生講學不是逃課就是睡覺。
姚文瑛下意識向前走了幾步,拿起那幾本書略翻了翻,隻見最上邊一本書是博物誌,後頭的兩本書則是左傳和春秋。
姚文瑛的父親曾經是大理寺卿,這些書他都是看過的,沒有什麼稀奇,稀奇的是書上以小字寫成的注釋。
那一手字真是俊秀極了,書法家見了亦要汗顏,所寫注釋更是鞭辟入裡。
每一言每一字都能叫人茅塞頓開。
姚文瑛一時之間看得呆住了。
趙元琢就是在這時候回來的。
他進門的時候,姚文瑛正站在他床頭,低頭看謝今朝送他的幾本書,可能是看得太專注了,連他進屋都沒察覺。
未免嚇到對方,趙元琢隻得加重腳步,故意弄了些動靜出來。
姚文瑛果然聞聲回頭。
手中的書掉下來,他眼中飛速閃過一絲局促之意。
下一瞬,他誠惶誠恐的趴在地上給趙元琢磕頭。他叫他:“大人。”
片刻後,他又道:“奴才隻是一時好奇,不是故意動大人東西的。”
趙元琢愣了下。
他動作凝滯了一瞬,這才上前去扶對方:“文瑛哥你這是做什麼,叫我名字就行了。”
姚文瑛聲音暗啞:“這怎麼行,之前都是奴才不懂事,才衝撞了大人,求大人不要怪罪奴才。”
空氣忽然死一般的寂靜。
此時的姚文瑛佝肩聳背,已經完全是個奴才的作派了。
落進泥潭裡,尊嚴和傲氣就全都不值錢了。
趙元琢伸手抹了把臉。
他拉著姚文瑛在桌邊坐下:“你不是奴才,我也不是什麼大人,我們是朋友啊,我們說過要永遠做朋友的,你忘了嗎?”
…………
短短數日的時間,陵豫關在薛念的布防之下變得更加固若金湯。
薛子期這個名字亦很快就出現在了戎狄國主的禦書案上。這個隻不過二十出頭的青年,不但以絕對的實力征服了陵豫關那群鐵血軍漢的心,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成為了各國霸主的心腹之患。
這些日子以來,無論走到薛念走到哪裡,都可以收獲以李鐵塔為首的,一群將士們熱烈崇拜的目光。
向來眼高於頂、看不上朝廷派來主將的李鐵塔幾乎把薛念當成了自己的偶像:“八十人,就可以把那些蠻子打到屁滾尿流,還能射殺沈煊小兒和戎狄使者,我李鐵塔從來就沒打過這麼痛快的仗!”
“少將軍,你一定會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