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搖晃晃,映的沈燃臉上神色更冷。
王者之怒,天下縞素。
冰冷的長劍架在頸側,仿佛渾身血液都被凍住,謝長寧心裡也忽忽悠悠覺得怕。
與此同時,趙元琢滿是急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長寧,你快讓開!”
如今沈燃正在氣頭上,什麼事兒都可能做的出來。
然而謝長寧沒動。
他也沒看趙元琢。
他隻是眼睛眼也不眨的盯著沈燃。
謝長寧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覺得一旦自己移開目光,就再也沒有勇氣同沈燃對視了。
趙元琢見謝長寧一直不動,心裡越發急躁,想起身過來拉開對方。
沈燃冷冷道:“按住他。”
話音落下,兩個禦前侍衛當即上前,狠狠按住了趙元琢,不許他起身。
一股莫名的酸澀感自眼眶處傳來。
趙元琢眼睛隱隱有些發紅。
沈燃看著謝長寧笑了下,緩緩道:“不去伺候你家公子,到這來乾什麼?怎麼,你想替趙元琢死?”
這話問得半真半假。
可言語之間全都是叫人膽戰心驚的寒意。
謝長寧驀地感到一股涼氣從後背躥了上來。他抿了抿唇:“陛下,我是來替我家公子傳話。”
聲音儘量平穩,但細聽調子還是與往日不同。
沈燃平日裡對謝今朝都很客氣,連帶著對見麵不多的謝長寧也很客氣。
第一次直麵帝王的怒氣。
他感到一股近乎窒息般的壓力。
沈燃目光落在謝長寧臉上,過了好一會才淡淡道:“什麼話?”
謝長寧道:“我家公子說,此事元琢有大錯,難怪陛下生氣,可他和皇後娘娘情同姐弟,必然不是成心為之。如今皇後娘娘身體尚且虛弱,陛下殺元琢事小,叫娘娘傷心事大,莫讓親者痛仇者快,反倒稱了始作俑者的心。”
沈燃靜靜看著他,沒有說話。
即使內心緊張,謝長寧吐字依舊十分清晰。
見沈燃不語,片刻之後,他繼續道:“請陛下允我家公子與元琢單獨說幾句話,我家公子願意為陛下分憂。”
長劍依舊沒有離開謝長寧頸側。
沈燃唇邊帶了絲微薄的笑意,聲音卻是懶洋洋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他緩緩道:“朕倒不知,你家公子原來還如此熱心腸。既然謝今朝如此大包大攬,朕當然要給他這個麵子,但好人也沒那麼容易當的,若是什麼也問不出來,到時候朕不止要殺趙元琢,還要你的命,你敢不敢應?不敢就讓開。”
“我敢!”
攥緊了冰涼的手指,謝長寧大聲對沈燃道:“如果我家公子問不出陛下想要的,陛下就殺了我,我沒有怨言!”
紀安陽在此時匆匆而入。
他臉上帶著濃濃的憂色:“啟稟陛下,剛有侍衛來報,說是棲鳳宮著火了!”
早不著火,晚不著火,偏偏在這個時候。
紀安陽說完,空氣當即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沈燃無比漠然的笑了一聲。
須臾之後,他收回架在謝長寧頸間的長劍:“告訴謝今朝,趙元琢朕交給他了,隨便他怎麼問。”
言畢,沈燃乾脆利落的轉身,向著大門外走去,走到趙元琢身邊之時腳步稍稍頓了頓。
他在趙元琢腿上踹了一腳,冷冷道:“滾到翊坤宮外跪著去,皇後醒來前,不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