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是謝長寧,那他隻能站在謝今朝身後。
但若他成了襄王府的繼承人,他就可以為他家公子擋風雨。
沈燃似笑非笑:“你也是在賭。”
謝長寧閉了閉眼。
再睜眼時,他眼睛裡那點兒始終揮之不去的緊張竟然就如雲煙般散去了。
他一字一字的道:“功名利祿險中求,跟陛下您學的。”
既然他在意的人在風雨裡,那他也就沒什麼必要乾乾淨淨一身白。
沈燃驀地輕笑了一聲。
他伸手在謝長寧肩上一拍:“勇氣可嘉。不過朕也要提醒你一句,沈礫不好對付,比起得到你這個助力,你家公子或許更希望你平安。長寧才是他對你的期許。”
他此時的語氣無疑很誠摯。
他玩弄人心,也玩弄權術。
但他始終都需要點兒權謀之外的東西。如果遇到真誠的人,他會給出來。
謝長寧微微一怔。
他盯著沈燃眼中自己的倒影,忽然笑了:“多謝陛下關心,不過這也是我對我家公子的期許。我願意幫助我家公子,也願意幫助陛下。”
…………
謝長寧按侍從指引進入內室,走到簾帳外時就停住了腳步。
他猶豫片刻,不再向前,而是恭恭敬敬的跪倒磕頭,低聲道:“王爺。”
老襄王沈礫此時正坐在桌案旁。
雖然隔著紗幔隱隱約約看不清楚長相,但顯見得身形依舊很是挺拔。
沈礫咳了一聲,態度倒非常和善。
他頓了頓,溫聲道:“不必如此拘束,過來,讓本王看清楚。”
謝長寧這才應了一聲,站起身,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沈礫近前。
他沒顯得太拘謹。
但依舊守著規矩,進退得宜,半點兒不出錯。
跟隨謝今朝多年,耳濡目染。
哪怕他舉止隨意,從儀態上來看也是無可挑剔的。絲毫不遜於世家裡培養出來的貴公子。
而沈礫目光落在他臉上,也不由得瞳孔微縮。
心道這若真是沈漓的親兒子,也就實在難怪當年那戶人家要如此急著把他送出去了。
麵前這少年長得是真像沈漓,也像他夫人。
劍眉入鬢,鼻梁高挺。
即使年紀還不大,臉頰的輪廓卻已經非常分明。
這一切都使他的長相顯得很淩厲。
但那雙眼尾微微上挑,華光內斂的眼睛,卻又仿佛神來之筆,生生給他添上三分惑人春色。
側身站著時是冷若冰霜的少年將軍。轉過身來又成了江南水鄉裡養出來的,溫潤如玉的小公子。
仿佛驟然見到曾經最疼愛的孫子的影子。饒是向來心腸冷硬的沈礫也不禁在此刻有了片刻的失神。
他穩了穩心神,淡淡道:“陛下對本王說,你是懷瑾的兒子?”
懷瑾就是沈礫翻了三天三夜書,親自給沈漓取的字。
哪知謝長寧聞言竟然搖了搖頭。
他垂眸道:“老王爺恕罪,其實我對被過繼之前的事都沒什麼印象了。我隻有從小帶到大的那塊玉,可能是,但也可能並不是。”
沈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