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
安王沈建清和王妃蔣氏在沈臨熙的房間裡陪了他一天一夜,直到天都快亮了,兩人才在侍從的勸說下回房稍作休息。
但是誰也睡不著。
想到愛子痛苦萬分的模樣,蔣氏坐在床上,神色陰鷙:“王爺,無緣無故的,熙兒怎麼會忽然墜馬?”
沈建清眉頭緊鎖:“本王已經叫人對跟著熙兒的那些奴才嚴刑審訊,但他們眾口一詞的就說是熙兒所騎的那匹馬忽然發狂。”
“簡直一派胡言!”
蔣氏杏眼圓睜,怒道:“熙兒所騎那些馬都是經過府裡精挑細選的,再溫順也沒有了,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發狂,還把熙兒從馬上給摔了下來!這必然是有歹人心懷不軌,從中作梗,暗中對馬做了手腳!”
“本王也是這麼想的。”
沈建清難以抑製胸中怒氣,“啪”的一拍桌子道:“可是接連派了好幾個獸醫前去檢查,都說那匹馬沒有任何異樣之處。”
“簡直一群廢物!”
蔣氏冷哼道:“大夫還要留著給熙兒診病,不能都殺,但其他人絕不能輕易放過!我兒不可白受了這番苦楚!”
…………
吏部尚書府。
溫崢領著幾個家丁追出來,擋在何青青麵前:“青青,你又要到哪裡去?”
何青青本來就嫌棄溫崢家世不如自己,不怎麼滿意她爹給她定下的這門親事,隻不過是因為溫崢長得還算頗為俊朗,這才勉強同意了。
可自從在郊外見到付驚鴻之後,何青青如今看溫崢就是越來越不順眼。
她狠狠跺了跺腳,怒視溫崢,毫不客氣的道——
“本小姐要到什麼地方去,跟你有什麼關係?趕緊讓開!”
說完,在溫崢胸口處重重的推了一下。
然而溫崢站在原地紋絲沒動。
他臉上閃過暗沉沉的怒色:“你要去找之前碰見的那個野男人?”
自郊外回來後,何青青一整日都魂不守舍,溫崢又何嘗看不出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哪怕雙方已經成為未婚夫妻,何青青也從來都沒有用看付驚鴻那樣的眼神看過他,更彆提說話態度還那樣溫和且客氣了。
自從兩人訂婚之後,何青青在麵對他的時候,永遠就隻會跟他使性子耍大小姐脾氣,對他呼來喝去,不像是拿他當未婚夫,倒更像是拿他當高等下人。
本來他還以為何青青是從小被人慣壞了,性情如此,不太懂事兒。
因為對方對待誰都差不多。
可直到昨天看見何青青對付驚鴻的態度,溫崢才明白自己大錯特錯,何青青哪裡是真的不懂事兒。她分明是看不上他,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眼看著一頂明晃晃的綠帽子就要實打實的扣在自己頭上,溫崢心裡如何能不怒,隻是礙於何青青她爹官位高才敢怒不敢言而已。
見溫崢一語道破自己心思,何青青輕嗤一聲,也不再隱瞞了。
她仰首道:“是又怎麼樣?”
溫崢強壓怒火道:“你是我的未婚妻!”
“你也說了,是未婚妻。”
何青青冷笑道:“既然你溫家可以跟人退婚,那我何家怎麼就不能跟你們溫家退婚。”
聽她提到“退婚”,溫崢再也難以忍耐,他的語氣也徹底冷了下來:“你休想!伯父絕對不會允許你嫁給一個來曆不明的野男人!”
“那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兒了。”
何青青看著溫崢那張越看越覺得麵目可憎的臉,不屑道:“讓開,不然彆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落下,也不理會溫崢如何,直接領著人揚長而去。
…………
“什麼?”
“陛下這兩日就要領兵出征?”
兩人剛剛回到翊坤宮,就聽到沈燃這麼說,薛嫵不由得一怔:“陛下不等付驚鴻讓人將弩弓製造出來再說嗎?這樣大周的軍隊也可以更多幾分勝算。”
沈燃聞言驀地笑了一聲。
須臾後,他搖頭道:“不等了。兵貴神速,付驚鴻想要把那些弩弓製造出來,最快也要一個月,更彆提訓練士兵的時間,陵豫關畢竟也有十來萬人,糧草軍需就那麼點兒,每多等上一日,那就會多一日的風險,邊關軍也會人心惶惶,懷疑朝廷出兵的誠意,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先帶兵出京,將軍需送過去,穩固人心。”
軍中有厲害的兵器非常重要,但也不是說沒有這仗就不打了。
薛嫵默默良久。
她在燭火微微搖曳的光線中看著沈燃,抿唇道:“可戰場上刀劍無眼,戎狄人又向來凶悍,臣妾總是覺得,倘若能萬事俱備的話,那自然也就更為穩妥一些。”
“萬事俱備,何時俱備?”
沈燃拉住薛嫵的手,輕笑道:“阿嫵,所有人都希望能夠萬無一失,可這世上從來都沒有萬無一失的事兒,我既然答應了薛子期,那麼即便冒險,也絕不能讓他等到不能再等的那一日。他是大周的將軍,同樣是你我的兄長,我不能將他一人架在火上烤,更不能失去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