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目光落在了薛念的紅衣上——
紅色很挑人,也很張揚。
大部分人都很難駕馭這個顏色,一個不小心甚至容易自取其辱。
但是薛念格外偏愛紅衣。
他也的確能夠撐得起來。
可能真的看一個人不順眼時連他呼吸都是錯。
紅衣在沈燃看來也是薛念狂妄自大和目中無人的罪證。
然而不知為何,如今沈燃卻忽然間在這一刻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紅衣也是最接近血的顏色。
不會讓親近的人心痛。
同樣不會讓敵人得意。
這一點上,他和他強的如出一轍。
天家無父子。
皇室無親情。
世人眼裡所謂的天之驕子,有時候其實也不過是汙濁塵世之中的犧牲品。
沈燃沒再多說什麼,隻是道:“薛子期,不管你心裡是如何想朕的,也不管朕與你之間有多少齟齬和恩怨,但這一刻,朕說不想讓你死都是真心的,隻要你回來,陵豫關的統帥依舊是你。朕也不會有什麼不滿。”
薛念微微一怔。
他既然敢在這時候對沈燃說出那樣的一番話來,雖說的確是有賭一賭的成分在,但也大致預料了沈燃可能會有的反應。
他打賭沈燃不會跟他翻臉。
他們戴著其樂融融的畫皮,其實早就對彼此的厭憎心知肚明。
沈燃自然不會為了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大動乾戈。
而且走到如今這一步,他也需要讓沈燃看見一點兒自己真實的想法。
唯一值得他思慮的是——
這樣的話,無論怎麼斟酌,怎麼措辭,隻要說出來,都會非常難聽。
他沒有想到沈燃竟然可以給出這樣真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