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今朝微微一怔。
即使是當初做書童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讓謝長寧跪過。
謝今朝皺了皺眉:“長寧,你不必如此。你若是不願意就……”
接下來的話還沒有說完,謝長寧就搖了搖頭道:“公子,我知道你沒有私心,你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為功名為權勢,可我知道不是的,你對元琢說的那些,才是你的真心話。你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天下的百姓,所以即使明知陛下殘暴明知前途未卜,你也還是來了。”
“你總覺得我是孩子我不懂,可我一直都能明白你,明白你的抱負,明白你的義氣,也明白你為什麼會願意真心輔佐陛下。這世上可以相信你支持你的人並不是隻有付公子,還有我。”
“公子既然想到父親,那就不應該忘記我,父親的畢生所學,全都願意傳授給我,如今他大病初愈,而且已經十來年未曾上過戰場了,我是比他更合適的人,我一樣可以上戰場。那完顏靖再厲害,我也不怕,他想要帶人進城,除非踏過我的屍體,他……”
謝今朝忽然沉聲道:“謝長寧!”
自從到盛京城以來,他說話永遠和風細雨,從未有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
“公子。”
“我今日所言都是發自肺腑。”
謝長寧垂下眼睫,非常冷靜的向著謝今朝磕頭:“我知道……公子其實一直都不願意被人留在後方,哪怕你是個文人,我是公子教出來的,我想要替公子達成這個心願。”
話音落下,他俯身再叩首:“我視公子如兄長,還請兄長成全我。”
謝今朝:“……”
…………
迷霧森林。
薛念手中拿著一封信,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若是按照信上記載,地宮的入口應該就在這附近才對。”
沈燃皺了皺眉。他目光落在薛念手中的那封信上,沒有說話。
薛念領兵支援陵豫關,當然不會隨身帶著一封信,所以之前他們從土匪手中得來的那封密信同樣留在了軍中。
沈燃見過付驚鴻之後,當即命人將信取來,依言嘗試了一番,果然得到了一副藏寶圖,而好巧不巧,地宮所標注入口正在這迷霧森林之中,於是沈燃這回出征,便將這副地圖一同帶了來,以備不時之需,沒有想到竟然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他此次之所以選擇冒險進入迷霧森林,一則是篤定完顏靖不敢領人追,二則也是想找一找地圖上所記載的地宮入口。
可是此處……
沈燃打量著四周光禿禿的岩壁,也實在找不到有什麼地方更像是入口。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驚叫了一聲。
刀頭舔血的人,會發出這樣的驚叫委實不正常。
沈燃和薛念同時一怔,循聲望過去時就見到一個士兵臉色蒼白的指著自己腳下一個白花花的東西道——
“有死人,是個小孩!”
薛念目光一凝,快步走了過去。
待到離得近了,終於能夠看清對方的真麵目。
那竟是一個隻有五六歲的女童,她下半截身子被埋在土裡,隻露出不著寸縷的上半截身子來,而那皮肉在夜色之中更是慘白慘白的。
最令人感到驚駭的是,這女童還大睜著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伸手指著前方,臉上露出詭異瘮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