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寧此言一出,李鐵塔立刻狠狠皺了皺眉,心道這少年上回看著倒是還好,怎麼這回忽然變得如此輕狂不自量力了?就憑他這樣也敢大言不慚去會完顏靖?
李鐵塔耐心告罄,語氣也隱隱帶出了一絲不耐煩:“小謝公子還是彆開玩笑了,這是戰場,可不是讓你鬨著玩的地方!”
話音落下,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謝長寧看著李鐵塔的背影,不急不緩的道:“李將軍,完顏靖此舉,人神共誅之,但凡是個有血性的男人,都不能容忍,我知道諸位心裡憋得慌,又怎麼會拿這種事來跟你開玩笑,我願立下軍令狀,今日若是救不回城下那些女人和孩子,任你軍法處置,且我隻帶跟我來的士兵出城,不會損傷陵豫關一兵一卒。”
少年語氣鏗鏘,擲地有聲。
他身上籠罩的書卷氣在這一刻徹底褪去,化作簌簌落雪般的冷冽。
坦率中隱含了殺機。
天真裡暗藏了酷烈。
李鐵塔腳步微微一頓,終於停了下來。
就在剛剛的某一個瞬間裡——
他竟在麵前這個少年身上,同時窺見了沈燃和薛念的影子。
又或者,是他從未見過的兩個人。
謝今朝和付驚鴻。
太可怕了。
太驚人了。
明明距離上次見麵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而已。
對方就仿佛脫胎換骨,判若兩人。
李鐵塔甚至覺得……
論武力,謝長寧或許不是完顏靖的對手。但是比氣勢,他不會輸。
…………
與此同時,陵豫關外的空地。
疼痛已經讓躺在地上的女人發出不聲音,刺目的鮮血緩緩流淌,排著隊的士兵卻還在繼續。
催促上一個士兵“快點兒”。
他們喉嚨裡發出嘿嘿的怪聲,帶著笑的臉不像人倒像獸。
而旁邊架著的幾口巨大鐵鍋中,水也已經燒的沸騰起來了。孩子們被脫了衣服,按在旁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這場景簡直是慘絕人寰。
然而所有戎狄士兵眼睛裡都閃爍著殘忍而興奮的光。在他們看來,這些被搶來的奴隸與牲畜無異,就是可以隨意玩弄或者殺死的。
就在這時候,陵豫關緊閉的城門豁然打開,一隊騎兵疾馳而出,衝入這片空地中。
伏在女人身上的男人無疑非常好殺,沒武器就等於老虎沒了牙,手起刀落時血濺了滿地,頭顱骨碌碌滾落,白花花的身體無聲無息撲到在地,與殺了幾頭畜生無異。
可一直坐在旁邊看戲的完顏靖卻立即帶著如潮水般的士兵圍了上來。
他並不在意被救走的那幾個女人和孩子,也不在意掉了腦袋的士兵。
他的目光徑直落在了這幾百騎兵之中,猶如眾星捧月般的少年身上。
陵豫關的出兵倒是在完顏靖預料之中,又或者說,這就是他一直在等待著的。
然而等看清馬上坐著的少年,他還是不可抑製的笑了起來。
這少年的馬上掛著杆長槍和弓箭。
槍倒的確是好槍。
弓箭也絕非凡品。
但對方一沒頂盔二沒掛甲,臉上表情又驕傲又神氣。
不像是領兵出征,倒更像來自家後花園檢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