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向來不喜歡與人靠得這麼近。
他木著臉把薛念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拽下來,又木著臉道:“你何時說過?”
薛念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我那時明明有對你做口型來著。”
沈燃目光沉了沉。
他剛想說“沒看見”,薛念卻好似完全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一樣,已經大咧咧地換了一個話題:“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我看渡月軒附近種的那些蓮蓬都熟了,這個時候蓮蓬正好吃,剛好采點兒來,走,一起去,這幾日熱的很,水裡還能涼快些。”
說著,又要過來拉沈燃。
沈燃避開薛念的手,皺著眉向後退了兩步:“不去……不熟。”
薛念愣了愣,隨即像發現什麼稀奇事兒一樣盯著他:“不是吧?大家一起上這麼多天學堂了,大前天比射箭,前天還一起賽馬來著,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閉著眼都能認出你來了,你還在這跟我不熟呢?這也太沒良心了。不過呢……”
說到這裡,薛念揚起一邊眉毛,擺了個高深莫測的表情道:“不熟是吧,沒關係,有的是辦法讓你熟。”
聽這語氣,沈燃還以為他是想要打人。結果薛念不知道從哪變出一個蓮蓬來,三下五除二的剝了塞進他嘴裡,這蓮子味道極佳,沈燃猝不及防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清脆鮮甜的滋味,仿佛直甜到心裡去了。
“怎麼樣?好不好吃?”
薛念也扔了個蓮子到自己嘴裡,有些得意的笑起來:“俗話說吃人嘴短,既然吃了我的東西,那可就是我薛子期的朋友了。”
嘴裡的香甜味還沒散,沈燃抿了抿唇:“你想找人跟你采蓮蓬還不好說,非來找我做什麼?”
薛念哈哈大笑起來:“當然是因為你有趣啊,我知道,之前的比試你都沒有儘全力,可不儘全力的比試能有什麼意思?輸贏不重要,痛快才重要,我們可以私下裡再比過,輸了的給贏了的剝蓮子。怎麼樣,這個主意不錯吧?”
沈燃麵無表情的道:“不怎麼樣。”
可薛念隻是歪頭笑了笑,而後連拖帶拽拉著他走:“剛才你吃蓮子的時候明明眼睛都亮了,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像姑娘家似的口是心非。走了走了!”
…………
渡月軒附近有一汪占地麵積非常大的湖水,夏日的時候開滿了荷花。
小船飄飄蕩蕩行駛在河麵上,微風帶來縹縹緲緲的香氣與涼意,潺潺流水聲響在耳邊,沈燃在寂靜的黑夜裡感到一絲從所未有的愜意。
他手中提著燈籠。
薛念則負責劃船。燭火明明滅滅的光落在他身上,照亮烏發與紅衣,也照亮少年意氣飛揚的臉。
夜色中他一雙眼睛熠熠生輝,比天上的星辰還亮。
這時候的薛念可真是少時不知愁滋味,不畏強權不慕名。
他采了一堆蓮蓬放在小船裡,笑著看向沈燃,一點兒也不見外的道:“剛好有點餓了,剝兩個蓮子給我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