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楠那眼裡飽含的淚水,一直倔強地不肯落下來。
在周佳茹和薑國棟的麵前,即使再痛,再委屈,她都不願意把眼淚掉下來。
她命令自己,不許為了這兩個人掉眼淚。
一直強忍著。
可是聽到厲寒一句“彆難過了,我帶你回家……”
那淚水刷刷刷就落下來了。
她從小就沒有家。
她在兩任養父養母的家裡,過著寄人籬下,看人眼色的生活。
好不容易回到了爸爸媽媽的家裡,因為薑帆,又要被他們各種誤會、錯怪、詆毀。
她心底最軟弱的地方,是渴望有一個家,有人疼,有人懂她,愛她的。
她最渴望的東西,與她有著血緣之親的人,永遠給不了她。
倒是厲寒的那一句“彆難過了,我帶你回家”,戳到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厲寒過來抱她的時候,她靠在了他的肩頭,
心底各種複雜的情緒翻湧著。
那濕窪窪的淚水,很快將厲寒深色的外套,浸成了一團暗色。
哭到不能控製時,她連形象也不顧了。
眼淚鼻涕一把一把淚出來,很快便弄臟了厲寒的衣服。
她抽泣著,哽咽著,從他肩上抬頭,很抱歉地說著:“厲寒,對不起,弄臟你的衣服了。”
這個時候,厲寒哪裡還顧得著他的衣服。
他隻擔憂著薑楠的身子。
這剛剛剖腹產第七天,因為原生家庭,她哭成這個樣子,這得落下多少月子病?
他身上什麼也沒帶,趕緊抬起袖子,給她擦淚,又給她擦鼻涕。
“沒關係的,臟了就臟了。”
“我們回家,我們現在就回家。”
於是,他擁著她纖瘦的小身板,往住院部一樓大廳外走去。
身後的薑國棟是後悔的。
他剛剛不該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說那樣的狠話。
可是他也是氣極了啊。
那是他的親生女兒,是從他薑國棟的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這幾個月他一直在向她道歉。
一個當父親的,姿態放這麼低了。
她還想他怎樣?
厲寒已經帶著薑楠和孩子,越走越遠了。
身後的周佳茹,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是哭著離開的,她心裡特彆不好受。
“楠楠是不是永遠不會認我們了?”
周佳茹哭得斷了腸。
想到楠楠剛出生第一天便離開了她。
之後跟著兩任養父養母,更是過得很不好,中間還被遺棄了一次。
楠楠回到薑家,她和她爸也次次誤會她錯怪她。
更是她在監獄裡的時候,那樣辱罵她,放棄她。
這些事情,讓周佳茹內疚心疼。
她疼得四肢百骸仿佛都要被撕裂了似的。
“我是想彌補楠楠的啊。”
“可是楠楠根本不給我機會。”
周佳茹捶胸頓足時,薑帆扶著她,不由拱火:
“媽媽,薑楠次次給你們甩臉子,她根本就沒有把你們當長輩看待。”
“好歹她也是跟你們血脈相連的,她怎麼可以如此鐵石心腸?”
周佳茹看不明白。
這幾個月來她真的隻差給薑楠跪下來求她原諒了。
可薑楠的臉色次次都是又冷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