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頌宜心中暗自嘲笑,麵上卻是一本正經:“爹,你聽到了嗎?連府醫都證實了,尹姨娘小產的原因,是因為被你所驚嚇!”
江鼎廉目光複雜地盯著她,嘴角微微抽動,暗自咬牙。
死丫頭,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嘴上稱呼我爹,心裡卻把我罵得不堪!
而尹茜茜竟然是為了陷害許氏,才買通府醫布下這個局?
與此同時,聽到江頌宜心聲的許氏,忍不住緊緊地摟住女兒,心中既感溫暖又憤怒。她冷冷地說:“江鼎廉,你那妾室小產的事情,若是娘問起,你自己去承擔!”
江鼎廉本就滿腹委屈,得知尹茜茜故意設計流產後,更是感到冤枉至極。
他陰沉的目光轉向府醫,“尹姨娘這胎,真的無法保全了嗎?”
府醫心懷愧疚地低下了頭:“回侯爺,小人確實束手無策。”
江頌宜則不緊不慢地品嘗著羹湯,一副看熱鬨的模樣。
【肯定束手無策啦,要知道,這尹茜茜自始至終都是裝懷孕,否則她怎會趁你抽空回府之際,特意跑到娘親麵前來進行誣陷呢?畢竟,如果這胎不是順理成章地消失,她的騙局就要被揭穿啦。不過,如今被她陷害的不是娘親,這個黑鍋就讓你這個負心漢自己背吧~嘻嘻~】
江鼎廉的臉色如同烏雲密布,對身後的隨從冷聲吩咐:“贏朔!立刻去請太醫過來!我倒要看看,這胎連太醫都束手無策!”
本想回房休息的許氏,又悄無聲息地坐回到原位。
她心中暗自盤算,若江鼎廉得知尹茜茜故意栽贓陷害,他會作何反應?
尹茜茜聽聞江鼎廉要請太醫,急忙出言阻止:“侯爺,夜已深,何必如此大動乾戈,保不住這胎,隻能怪我福薄。”
許氏怎麼可能讓她輕易蒙混過關,“事關侯府後繼有人,怎能草率處理。尹姨娘如此抗拒,難道小產之事另有隱情?”
尹茜茜被這話噎住,隻見江鼎廉也投來懷疑的目光,她心中雖急如火焚,卻也不敢再辯解。
贏朔迅速將章太醫請了回來。
章太醫提著藥箱,一臉怒氣地走進來,嘴裡還不滿地嘟囔:“你們永定侯是不是土匪?我老人家都快進入夢鄉,你們隨從竟不由分說將我架上馬背,我怎麼說也是正六品院判,竟然要為一個侯府的小妾看病?”
江鼎廉威嚴地坐在一旁,語氣冷硬地問:“本侯問你,看不看?”
他出身武將,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方才贏得爵位,身上自然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章太醫忿忿地將手帕鋪在尹茜茜的腕上,隻一搭脈,便毫不留情地諷刺道:“永定侯怕是渴望子嗣到了瘋狂的地步,你這小妾脈象平穩如常,既無流產之跡象,也無懷胎之喜。爺為國事操勞,夜以繼日,這十多年來再無子嗣,恐怕已經英雄不再,不如讓我來幫你探探脈象。”
許氏忍不住譏諷一笑,“侯爺可不要諱疾忌醫。”
江鼎廉無奈地白了許氏一眼,之後目光深沉地掃向尹茜茜,“尹氏,本侯好心收留你,你為何要假裝懷孕欺騙本侯?還精心策劃這一出,企圖將本侯置於不義之地?”
尹茜茜陷入了極度的惶恐之中:“侯爺,妾身確實未曾有過任何欺瞞之舉,也不明白事情為何演變成這般模樣。之前府醫為妾身把脈,明明診斷出妾身已有身孕。且妾身的腹部確確實實隆起了。”
府醫瞥了尹茜茜一眼,心中明了她欲將責任全數推卸於己,然而卻不敢有所抗議。
章太醫對此類假孕爭寵的手段早已司空見慣,他在宮廷中對此類伎倆見得多了,於是打個嗬欠,語氣冷淡地說:“不過是體重增加罷了。已是數月過去,你是否有過月信,姨娘難道心中無數嗎?”
許氏曾經屢次被尹茜茜陷害,此刻趁機落井下石,“正是!若是起初是府醫的誤診,那後來你月經來潮時,難道你還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懷孕?就算你未曾察覺,你身邊的丫鬟仆婦們總該有所察覺吧?我看你陷害侯爺不過是假象,最初的目的分明是想陷害我這位夫人!”
尹茜茜被質問得臉色蒼白如紙,淚眼朦朧地凝望著江鼎廉。
江頌宜在旁觀看這場熱鬨,興致勃勃地詢問章太醫,“章太醫,請問尹姨娘既然沒有小產的話,那她身後這灘血跡究竟從何而來?”
章太醫伸出手指輕輕沾取了地上的血跡,湊近鼻尖嗅了嗅,然後淡然一笑:“哦,不過是雞血罷了。應該是用某種容器裝著,然後綁在她的腿上。”
許氏向淑玥遞了一個微妙的眼神。
淑玥伴隨許氏左右,早已對那位時常在侯爺和夫人之間播弄是非的尹姨娘心懷不滿,於是立刻搶步向前,指揮兩名侍女牢牢控製住尹茜茜,大膽地伸手探入她的裙擺深處。
周圍的男人,如章太醫等人,都極富眼色地轉身回避。
“夫人,侯爺,這是從尹姨娘裙中取出的東西。”淑玥說著,將那沾滿鮮血的物體遞到章太醫麵前。
章太醫斜目一瞥,平靜地解釋道:“原來是用清洗乾淨的魚鰾來盛裝雞血,輕輕鬆鬆一戳,便能營造出血液噴湧的效果。”
連在一旁興致勃勃觀賞的江頌宜都禁不住讚歎:“原來廚房中常見的魚鰾還有這樣的奇思妙用,尹姨娘真是心思巧妙。”
許氏卻冷笑著嘲諷,“原來這隻是如此低劣的伎倆,那麼過去每次侯爺責怪我導致你心愛的人流產,又算是什麼呢?”
【真是眼睛瞎了!】
江鼎廉怒目圓睜,瞪向江頌宜。
江頌宜眼中流露出無辜而清澈的神情,仿佛內心深處正在咒罵的並非是她。
江鼎廉無奈地轉向許氏,似乎想要辯解什麼,但最終說出口的卻隻有:“過去是我錯誤地責怪了你。”
許氏隻是輕輕轉過頭,對淑玥問道:“按照西魏的法律,妾室以下敢冒犯主母,誣陷主母,應當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淑玥昂首挺胸,朗聲答道:“罪該亂棍擊斃!”
許氏回過頭,平靜地問道:“侯爺,你知道怎麼做了?”
尹茜茜卻並未流露出絲毫驚慌之色,隻是眼含淚水地凝視著江鼎廉,聲音顫抖地說道:“侯爺,您曾承諾要關懷我餘生,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我被夫人下令打死?那樣的話,還不如當初就讓我死在邊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