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都過去了。”
林軒遺孀馮陌冰拍了拍林老夫人的手,“當初兩位公主逃出皇宮,軒哥作為當夜值守的將軍有追回和保護殿下的責任,後麵發生了什麼事,誰都不願意,如今最重要的是活在當下。”
林老夫人紅了眼眶,推開馮陌冰的手,彆過頭去,不再說什麼。
二少爺兩口子淡淡的向程雪揚行禮問候,教導孩子們尊稱萱韻公主,之後便不再開口說話,隻當程雪揚不存在。
隻有馮陌冰是熱情的,還起身為程雪揚拉開凳子請程雪揚落座。
程雪揚是今天才收到請帖,而宴席的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她並不覺得是壽王妃故意安排在這,是有人讓壽王妃安排她過來的。
程雪揚看向馮陌冰,年近四十的她保養的很好,身段婀娜多姿,一雙桃花眼看著就多情,當初誰都說她守不住寡,會跑。
馮陌冰一旦沒跑,還把林家打理的井井有條。
隻是林家日落西山,不是她一個人就能扭轉的局勢。
林家唯一當官的太傅老邁要退休了,二少平凡無才入不得仕途,出來做生意又每每虧錢,二夫人又是花錢大手大腳的,一大家子那麼多張口要等著吃飯,那做姑媽的壽王妃要辦大壽,他們能空著手來嗎?而且壽禮還不能寒酸,以免丟了麵子,這又是一大筆錢。
雖然壽王妃每年都有貼補,但今年明顯變少,可見是貼補太多也怕壽王不高興了。
這時候馮陌冰看到了程雪揚。
馮陌冰歎了歎氣,愁雲滿麵,說:“雖說軒哥無悔,但到底苦了我們一家子,京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太燒錢了,婆母常年吃的益壽丸下個月就得去購買,那玩意按個算的,老貴了,孩子們年末的新衣裳還沒有添置,我一個人,上要養老下要帶小,沒個男人幫襯,確實是難。”
馮陌冰說著看向了程雪揚,那眼神小心翼翼又懷著希翼,希望有人能幫她一把。
而這個人就是程雪揚。
林軒的事是和程清漪程雪揚兩姐妹給掛鉤上的,是虧欠他們林家的,林家如今財政危機,程雪揚應該出錢,應該彌補林家。
林老夫人雖然不待見程雪揚,但也覺得兒媳婦在理,如果軒兒還在世,他們林家絕對不是這個樣子。
一大家子人都在偷偷打量著程雪揚的麵前,想看程雪揚的反應。
隻有那少年郎一聲不吭的摔筷子起身走人了。
馮陌冰皺眉,“這孩子,平日裡在家裡寵壞了,萱韻公主不要見怪呀。”
“不會。”
程雪揚輕輕搖了搖頭,“隻是本宮初回京城,公主府又遭了賊,本宮也正苦惱年末的用度。”
馮陌冰一聽,臉色變了變,這是不肯拿錢呀。
二夫人陰陰笑著,“這可是奇了怪了,這賊子可真大,公主府也敢闖。”
林老夫人臉上的表情更臭了。
馮陌冰又繼續笑著說:“萱韻公主真是愛說笑,偌大的公主府,即使遭賊了,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雖然有點難以啟齒,但是相逢即是有緣,我便厚顏無恥的向公主殿下代孩子們討一份見麵禮,四個孩子加剛才走掉的逆子一共五個孩子,不多,五百兩。”
這麼明目張膽開口要錢的不多見了,不知情的還以為在做牙婆子的勾當,要買賣人口呢。
二夫人道:“大嫂,你就彆難為人家萱韻公主了,雖然上次雲香公主見孩子們可愛,一人賞賜了一百兩金元寶,可人家萱韻公主殿下哪裡有錢呀,離京在外吃喝拉撒睡哪樣不用錢,公主府就是座金山也要吃空了,公主與公主之間也是有差距的。”
“弟妹,你這話我就不認同了,差哪了,同樣是公主,萱韻公主少年時也是獨得盛寵,陛下賞賜的東西多了去了,就是吃十輩子都吃不完的,區區五百兩,萱韻公主那是眉頭都不帶皺的。”
“如此,就多謝萱韻公主殿下賞賜了。”
妯娌倆話趕話,便將程雪揚架到高台之上,要下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人家雲香公主都有賞賜,你一個萱韻公主就沒點表示?
沒有就是連雲香公主都不如。
她們可是知道的,皇親之間也是有攀比之風的,要比誰受寵,要比誰富有,什麼都要比一比。
萱韻公主被丟在外頭五年,好不容易可以回京了,為了端起架子,重回巔峰,一定會打腫臉充胖子的。
從萱韻公主手裡拿錢,她們一點罪惡感都沒有,那是應該的,是欠林家的,這次是五百兩,下次就是一千兩,無窮無儘。
程雪揚端坐著,耳邊紛擾,腦海裡回蕩的卻是另一段對話。
“林軒,求求你,求求你了,看在我們自小長大自小相識的份上,讓我見見他,我已經時日不多了,等我死後,你再拿我的屍身回去,依舊可以換取榮華富貴,高官厚祿的。”
“不行,北方太遠了,和親的隊伍明日就要啟程,等你死了再把屍體運回來也都臭了,楚國不會要的。”
“我有辦法延緩毒性蔓延,在沒有見到趙暉之前,我不會死,我舍不得死,我還沒有將我的心意說給他聽,可如果你現在偏要帶我們回去,我保證,你隻能得到一具殘破的屍骸。”
“嗚嗚~好可怕,皇姐,林軒哥,你們在說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啊!”
程雪揚的雙手慢慢捏成拳頭,呼吸慢慢變得急促起來。
壽王妃看她不順眼,處處針對?
林家人怪她,想要從中榨乾她的油水貼補林家這個空殼?
所有人都說是公主殿下肆意妄為強闖出宮,害死了前去追擊的林軒,可又有人知道她的皇姐是被誰害死的!
不,不會有人知道,那個人不會允許知道真相的人還活著。
知道真相的隻剩她一個了。
“小雪,姐姐不該把你卷進來,不該讓你這麼早就知道殘酷的事情,可姐姐沒有辦法,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毒酒已經喝下去了,我一個人離開不了皇宮,我不想給楚國亡故的太子配陰親,我想,再見見他,一眼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