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鈺隻抬起修長的腿朝外走,沒說答應不答應。
雲侍郎也拿不準季鈺是個什麼態度,心頭直歎氣。
這事原本就是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的錯,害得他被林政那個老強種捏了把柄在手,現在也不知有沒有連累大公子的計劃。但他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他總不能不管。
看來,隻得寄希望於湘兒吹吹枕邊風了。
雲侍郎送走季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頭提著一塊大石頭,懸而未落。
不過,夫人和湘兒還不知道大公子的真實身份。
他摸了摸垂在下巴上的胡子,表情凝重。
罷了,罷了,這樣也好,省的出岔子。
季鈺想到雲侍郎剛才在書房說的那些話,眼中閃過一絲暗芒。
當初他承認那樁婚事,就是看上雲侍郎膽小怕事卻又欲壑難平的性子——畢竟,他若是沒什麼本事又怎會從一個小小芝麻官做到如今的戶部侍郎。
這樣的人更好控製,也更會有賭徒心理。
交換婚帖前,他故意讓人散出消息,不經意間透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雲侍郎果真就上鉤了。
季鈺唇角不屑地勾起,嗤笑一聲。
嗬,雲家的二兒子,那是什麼惡心東西也配讓他出手。一個控製不住自己下半身,整日流連花樓,不思進取的廢物,也就隻有雲侍郎把他當個寶貝。
不過,既是他的“嶽丈”開了口,他怎麼能坐視不理呢。
至於什麼時候救,那就得看他心情了。
季鈺冷笑一聲,一雙桃花眼垂下,遮住眼裡的光,整個人有一種邪佞的美,像是民間供奉的邪神。
他腳步一抬,正要穿過園子到前廳,耳邊卻隱約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李媽媽,紅纓要留下來照顧我,不能乾那種粗活。就算你存心折磨人,也該有個度。”
這聲音……季鈺收斂起臉上的神色。
怎麼這麼像那天晚上他的小妻子在床上叫的聲。
沒等他深思,一道粗噶的嗓音響起,似乎是雲湘身邊的那個老媽媽:“三姑娘,紅纓犯了錯,就是要挨罰,哪能因為要伺候主子就免去責罰的道理。”
說完,那個叫李媽媽的又蔑笑一聲:“三姑娘,你年紀小,又沒被授過管家的道理,老婆子我協助夫人管家這麼多年,也有義務幫你教訓教訓身邊出言不遜的丫鬟。”
話落,那個三姑娘半晌沒出聲。
季鈺驀地覺得有些無聊。
一個下人都敢對她指手畫腳,估計是個不受寵的庶女。
惡仆欺主的事在京城顯貴家族裡並不是什麼稀罕事,他也不是一個喜好多管閒事的人,隻是碰巧覺得那人的聲線有些像雲湘,才有興致看了這出戲。
他正要走出去,卻聽到“三姑娘”聲線顫抖:“李媽媽,你是大夫人身邊的人,我敬你幾分,但你不要真的以為自己就是半個主子。就連大夫人跟大姐現在都要倚仗我……你,你算個什麼東西……”
說話的人頓了一會,似乎是喘不上氣,隨後用軟綿綿的嗓音威脅道:“若是我做些什麼手腳,你以為大姐最後能全身而退嗎?”
有點意思,還跟雲湘扯上關係了。
季鈺隨手掐斷耳邊的一支梅花。
“你……你……”
李媽媽沒想到這個一直以來像窩囊廢一樣的三姑娘還敢威脅她,一時氣的仰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