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艱難的爬起,在季郎中的攙扶下勉強跪下。
“不管內裡到底如何,雪芝願與寒煙同罪。”
言罷,她眼角兩行淚唰的流了下來,慘烈至極。
季淑妃本覺得這事被蕭元馳處理的太生硬,確是委屈了殷皎皎,可顧雪芝這麼一哭,她又憐惜了。
“本是誤會,怎能同罪?皎皎啊,今日有宴,你瞧,全是客,要不,先各退一步,回去叫元馳細查,定給你一個結果就是。”
現在倒想起全是客了,方才還拉著客要給她治罪呢。
殷皎皎挺胸,朗聲道:“我不退,要查現在就查!”
她說著掃向圍觀的客人,可每一個接收到她目光的客人都趕緊回避,最後,隻得一個直視了回來,殷皎皎心情複雜,她邁步行了個小禮,“太子殿下,您以為呢?”
蕭元奚歎了口氣,道:“我以為,七弟,對人對事合該講一個公平,沒有人生來便是受委屈的,對嗎?”
太子的態度令顧雪芝心下一喜,雖說請他來是個敗筆,可誰能料想,老天保佑,殷皎皎氣急亂了方寸,居然向他求助,蕭元馳便是心生憐惜,為了各自立場也不會聽從。
蕭元馳原本半蹲著照看顧雪芝,聞言起身。
“大哥覺得怎樣才公平?”
太子擰眉,沉默了幾乎全程的太子妃殷如玉突然插言:“自然是一般對待,七弟,我堂妹或許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之處,但她心性單純,待你誌誠,這是在座所有人都無法否認的,七弟,她也有心,她的心也會疼,疼久了便會死,死了……”
殷如玉倏地冷聲:“死了便再也沒有了。”
殷皎皎詫異的看向殷如玉,這個隻見過兩麵的堂姐說得出話竟是處處紮進她的肺腑,忍了許久的淚,不知不覺就掉了下來。
“你嫂嫂病久了容易傷懷,話說重了,七弟彆介意。”蕭元奚溫柔的攬過殷如玉的肩,“但終歸,兩碗水怎麼端,我們還是希望你再細細考慮考慮。”
蕭元馳默了須臾,道:“公平,好。”他看定殷皎皎,“雪芝和寒煙同罪,你和夏蘭同罪,如何?”
此話一出,舉眾嘩然,連太子夫婦都是一臉詫異。
乍一聽似乎公平,但以目前情形來看,若是顧雪芝當真是背後之人,殷皎皎就是被迫反擊,顧雪芝和寒煙同罪便罷,受害者也要一並陪死,又是不公平到極點。
“但顧家有丹書鐵券可以免罪,當然,殷家也有,可嶽父不會因這種小事出手,所以,你確定要計較下去?”
聽到此處,顧婕妤浮出笑,顧雪芝也鬆了氣,賭對了,蕭元馳決意維護到底,殷皎皎必敗。
殷皎皎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滾落,她知道顧家有丹書鐵券,也沒想過真能憑此置顧雪芝於死地,但,為什麼到了這個地步,蕭元馳仍是眼瞎心盲,連一點點虛假的態度都不肯給?
他為何那麼討厭她,那麼喜歡顧雪芝?
心裡一個聲音在拚命哭喊,可就像她一樣,叫天天不應。
一旁的季淑妃心生不忍,破天荒的,她覺得蕭元馳做的過頭了,到底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房,何以一句軟話都不肯哄呢?明明賜婚之事也有他的份,她以為……
“我……不查了。”
殷皎皎低下頭。
幾乎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顧婕妤一拍掌:“這就對了嘛,多大點事兒,耽誤半天,雪芝的毒還沒解呢。”
疾風驟雨頃刻化為烏有。
圍觀人群亦鬆散下來,四下漸漸嘈雜起來。
殷皎皎沒有動也沒有再說什麼,她滿腦子隻有一句話,今天哪怕是死也要讓刺客乾一票大的!
思及此,她抬眸,瞪著同樣沒有動彈的蕭元馳。
不弄死他,我殷皎皎這輩子就不姓殷!!!
大約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呐喊。
嘈雜的人聲裡,突然響起一聲爆喝。
“蕭元馳,拿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