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意識時,葉純熙敏銳聞出了環境中的消毒水味。
狀態也在這片刻的安心之中緩和過來。
她翩長的睫羽動了動,艱難地睜開眼,眼神迷離。
恰好這時門被推開,照例查房的護士看到已經蘇醒過來的葉純熙,立刻去叫了主治醫生。
一係列的檢查之後,周遭環境再度歸於隻有她一人的寂靜。
而醫生辦公室,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寂。
南盛顫著聲,不敢相信地開口質問:“醫生,您的意思是,那個小姑娘……失憶了?”
他眼神向下,小心謹慎地覷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靳聿川。
得到葉純熙蘇醒的消息後,他們立刻拋下了手中事務趕來,聽到的卻是這麼一個結果。
白瀾對於靳爺的重要程度,他再清楚不過。
失憶了,就算找到人,也是無濟於事。
南盛明顯地感覺到,周遭的壓迫感在不斷增強,如有實質似的擠壓著幾人的呼吸。
如此令人窒息的氣氛,著實把醫生嚇了一跳。
稍微緩和一瞬,他儘職地回複:“患者的傷主要在腦部,我們看了她的腦部ct和腦電波圖,清醒後確實會有失憶的後遺症。醒來後我們也做過檢察和測試,推測患者極有可能是選擇性失憶症。”
心中僅存的希冀在這一刻被徹底磨滅。
靳聿川雙手握緊,字句未說,周身的氣場卻讓人退避三舍。
結果已定,南盛還是不死心:“那還有可能恢複嗎?”
主刀醫生點頭:“選擇性失憶通過時間的推移,會慢慢恢複。但如果某件事對本人有很大心理影響的話,就可能會選擇性的一直遺忘。大部分都是有可能被治愈的。”
最後一句話,給了在場所有人一顆定心丸。
南盛稍稍鬆了口氣,又問了問葉純熙的具體情況,以及治療措施。
聽得差不多了,靳聿川起身,與醫生道了謝後,闊步而去。
……
病房裡,床上的人坐了起來。
葉純熙一條長腿曲起,手肘隨意搭在膝蓋上,後腰一截白皙細膩的肌膚露出來,惹眼得不行。
頭上的傷刺激著她的神經,一對柳眉微緊。
靳聿川剛進來,就看到她這副不羈的模樣。
一張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也難以抵擋她容顏的絕麗。
湊近了,能從那張生得極美卻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捕捉到幾分掩藏不住的乖戾。
靳聿川神色微晃,輕聲喚著她的名字:“葉純熙。”
他嗓音是一貫的清冷,音色醇厚內斂,攜裹著幾分清絕。
葉純熙微蜷的五指手握,輕微顫抖似是在隱忍著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對她的神經有些許折磨。
忽地,一抹清冽的青鬆香沁入鼻尖,清苦中帶著一絲甜,意外地使她陷入了平靜。
葉純熙轉頭,瞧著身旁那抹頎長的身影。
他長身玉立,矜貴的西裝襯出幾分疏離的氣質。
緩緩仰起頭,入目,是一張完美無瑕到極致的臉。
挺直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窄邊的金絲眼鏡。
鏡框在鼻梁兩側落下辦寸陰影,鏡片下一雙眼睛輪廓深邃,略顯疲態,沉黑的雙眸微微壓著,內斂鋒芒。
與冷白的皮膚相稱的,是他骨子裡與生俱來的清貴矜冷,沁著涼意,在這倍覺悶熱的環境中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卻又迫於那股高嶺之花的氣場默默遠離。
葉純熙有些愣神。
靳聿川卻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躊躇良久,頗有分寸感的問了一句:“感覺如何?”
葉純熙並未應答,隻是默默望著他。
一雙幼圓黑亮的鹿眸中,隱隱有水光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