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昕眸光一怔,立刻站起身來,往後退了幾步,朝遠處站在回廊處的謝琰福身行禮。
謝曜依依不舍將目光從她手上收回,回頭看見兄長立在回廊的陰影處,看不到表情。
“你給我過來!”
這聲音毫無兄長的溫情,儘是上位者的威視。
謝耀向宋芸昕頷首後,轉身朝謝琰而去。
宋芸昕遠遠看著謝曜彎腰弓背問候兄長,謝琰身子站得直直的,倒是聽不見二人說了什麼。
回廊裡。
謝琰銳利的觀察著眼前這個最不起眼的弟弟,冷聲問道:
“我問你,三年前你為何會在夜山寺?”
那日凝華公主被歹人挾持,情況危機,謝琰想著之後再問他,不料自己受傷一躺就是三年。
謝曜微微抬眸,那雙深邃的桃花眼眼瞳清澈如水:“兄長容稟,那時我正籌備著鄉試,聽聞那夜山寺祈福求學極為靈驗,便前往向神明許願。”
他說完,嘴角輕輕抿起,勾勒出懊悔的弧度。
“那日我見官兵闖進來,便跟著香客們下山了,怪我太過膽小怯懦,未能留在兄長身邊共渡難關。”
謝琰的視線從謝曜的頭頂緩緩向下移動,最終停留在他那雙因緊張而不停搓動的手上,眼神中的輕視愈發明顯,真不知道謝家怎麼會出了這麼一個窩囊廢。
他眼睛微微眯起不耐煩道:“你手無縛雞之力的,留下來也幫不上忙。”
說完,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冷眸瞟了一眼遠處的宋芸昕,見少女對上他的眸光後,立刻彎腰撿著地上蹦跳的小蝦。
他緩緩收回目光,看著謝曜道:“你也該說門親事了!”
話音未落他已轉身,大走了幾步。
卻未聽見謝曜跟上的腳步,他眉心一蹙,駐足回頭朝他威嚴道:“還不去溫書!還指望神明幫你高中嗎?”
謝曜微微低頭,掩去眼底的一抹幽色,快步跟了上去。
是夜,翠篁苑的正廳內,謝家各房的人都聚齊了。
謝家是個龐大的大家族,但老國公爺這一支似乎不同於一般的高門,雖沒有明確家規,但從老國公開始到現在,府中男兒都隻有一房正妻,沒有納妾的。
三房庶出的謝曜是唯一的例外,聽說是謝三爺還未成親時欠下的風流債,謝曜是長到了八歲才拿著母親生前留下的信物找到府上來的。
眼下,老夫人端坐正廳之上,幾房長輩都已坐在廳堂兩側,晚輩則是立在父母身後。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聚焦在廳中,那皓齒蛾眉如出水芙蓉般美麗的女子,謝琰卻遲遲不見現身。
宋芸昕頂著那些各異的複雜目光,有被她的美貌驚豔的、有幸災樂禍看戲的、有滿心期待好奇的、也有義憤填膺鄙夷的
她目視前方,儘量遮掩著內心的緊張。
老夫人看著孤零零的宋芸昕一人,麵色鐵青,帶著一絲怒氣開口道:“那臭小子呢?”
“世子到了!世子到了。”
門口的夜色中走進一個頎長的身影。他長腿大步走到宋芸昕身旁,竟又踩上少女的裙擺。
還毫無察覺,宋芸昕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
……
丫鬟給二人遞上茶盞,謝琰自顧自先走向高堂之上的父母,朗聲道:“父親大人,母親大人,異國他鄉三年辛苦了。”
見國公爺和長公主喝了茶,他不顧自己的妻子,轉身就走到一旁的太師椅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宋芸昕畢恭畢敬,雙膝跪地,雙手舉茶過頂,將茶盞奉到國公爺手邊,這動作禮儀竟比宮裡的嬤嬤教的還標準。
長公主蹙眉,心裡犯難,這女子做的滴水不漏,她都找不到茬。
“父親大人,請喝茶。”
國公爺接過茶盞輕抿一口,並未為難她。
“母親大人,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