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聽到這兒已經握著拳了,能乾出這事的,定然就是她那位傲嬌任性的妯娌,但是轉念一想,武館是趁她去北燕的時候開業的,這三年她都不在京都,更不知情,那還會有誰會做這等缺德事?
梁掌櫃在腦海裡仔細回憶了一番,他向來為人正直熱情,可沒做過什麼得罪人的事,若是見義勇為得罪了一些人,倒也有可能遭了報複,但是那人豈能報複三年,依舊孜孜不倦?
倆人眸中霎時一片迷茫,瞪著圓圓的大眼睛,不約而同朝宋芸昕看過來。
宋芸昕看出了倆人的神色,心中的猜測便越發篤定起來,既然林氏和梁掌櫃都沒有明顯的懷疑對象,那麼可能背後之人並非尋仇。
宋芸昕睫羽眨動,那雙烏亮的黑眸裡閃出一絲果決,卻依舊溫柔似水。
“你們看,我們的武館開業這三年,幾乎每個月都會出一些事端,不是有學員落馬摔傷,便是發生了互毆事件,出了事都需賠償錢財,導致永遠無法盈利。我查閱了書籍,開武館的確存在這方麵的風險,但一般的武館出現這些事件的頻率遠不及我們的高,一年出個一兩回事已是少見。我覺得此事有些蹊蹺,有必要提出來。”
林氏和梁掌櫃聽完,倒是情不禁點了點頭,沉思片刻,林氏開口道:“的確是蹊蹺,但也都隻是你的猜測,我們如何去求證?”
“二嬸”
宋芸昕叫了一半,意識到林氏一向不喜歡,也就停下來,改了口:
“二夫人也知前日我來武館發生了事端,我事後回憶,總感覺那幾個男子是在故意挑事,目的就是激怒梁掌櫃,製造混亂。此事剛發生不久,我們若是能沿著這條線,細細去摸排那夥人的來曆身份,看看他們是否受人指使,或許能有所收獲。”
梁掌櫃擰著眉,點了點頭道:“武館的確經常出事,我們也常為這些事傷透腦筋,卻從未靜下心來思考過,這些事背後可是有人故意操控。今日夫人一言倒是點醒了在下,我立刻派人去查。”
林氏觀察著宋芸昕的神色,總感覺她還有些話藏著掖著,便開口直接問道:“宋氏,你是不是有懷疑的對象?”
宋芸昕眸子一怔,隨即垂眸低聲答道:“倒是有,不過像二夫人所言,隻是猜測並無實據,還是不說出來影響梁掌櫃的追查方向了。”
林氏的性子,哪裡是能聽一半話之人,見宋芸昕這樣說,她眼中已經滿是急切,她起身走了兩步,轉身又坐了下來,好似有些口乾舌。
梁掌櫃自然了解林氏,他嘴角笑笑道:“我現在就去查,二位夫人先聊。”
說完,便識趣兒的走了出去。
梁掌櫃一走,林氏趕緊抓著宋芸昕的衣袖追問道:“你快說,你懷疑誰?是不是三房那個?”
宋芸昕本想緘口不言,可聽到林氏竟懷疑起蘇氏來,立刻搖了搖頭,隻能為難的開了口:“自然不是三夫人。”
說完,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回頭問林氏:“二夫人您看,我們武館所在的位置是朱雀大街南側的紅菱巷,鬨中取靜,位置應該屬於十分優越的,但是您瞧那是什麼地方?”
林氏急急走了過去,隨著宋芸昕手指的方向望去,她皺著眉不耐煩道:“萬鬆書院?”
宋芸昕回眸,衝她微微點頭,唇角笑漪輕牽,窗外的日影融融,她整個人都好似在發光。
林氏見了不禁心裡咯噔一下,臨安搬出府住是明智的!不對,她那兩個兒子也得,千萬彆靠近這個宋芸昕。
“萬鬆書院是京都最有規模和影響力的官辦學府,已有百年曆史,書院如今的知院事叫蘇晉,曾在朝中任正議大夫,他學識淵博、文筆出眾,後因常與武官政見不合發生爭執,自願請退到萬鬆書院任知事。武館就建在書院不到百米處,蘇院事又推崇文治教化之功,我才猜測,會不會是學院擔心學生受到武館文化的影響,棄文從武,才希望武館關停而為之?”
林氏瞬間瞪大眼睛:“對,就這種酸秀才能乾出這事!”
林氏氣的叉腰來回踱步,不多時又抬頭說道:“你說那院事姓什麼?姓蘇?那不還是他們蘇家的人!三房到底有沒有插手?”
宋芸昕趕緊搖搖頭:“一切都還隻是猜測,況且據我所知,三夫人的娘家大學士府與那位蘇院事,雖係同姓同宗,然族脈分支繁衍,親緣早已疏淡,應該往來鮮少。”
聽完這話,林氏嘴巴微微張開,滿臉不可思議的打量起宋芸昕來:“我說你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裡知道這麼多的?”
宋芸昕微微垂首,輕聲答道:“不過是看了些書籍,做了些猜測,也不知切不切實際。”
林氏看她的目光中明顯少了一份鄙夷,宋芸昕也並非一無是處。
從二樓下來,已是晌午時分。
宋芸昕行至一樓,玉手剛碰到朱門之上,門卻被人從外向內推開,那人大步流星,毫無察覺,刹那間,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鼻尖相觸。
看清來人,宋芸昕隻覺腦袋“嗡”的一聲,臉頰一燙,一雙杏眼瞬間瞪大,身體本能地向後仰去,腳步慌亂地往後退,卻因裙擺的羈絆,一個踉蹌。
謝琰麵色略一遲疑,見她雙手在空中無助地揮舞了幾下,最後狼狽的站穩後,他鳳眸微眯,噙著不懷好意的壞笑。
正要大步離開,目光卻瞥見少女臉頰紅潤的異常,好似枝頭熟透的柿子。
他見過不少懷春少女,可這表情?不該出現在她宋芸昕臉上。
謝琰心頭一楞。
“你臉那麼紅作甚?”
旋即,他想起昨日林氏提到宋芸昕被她母親打了,這才眉目舒展,眼底眸色一轉,連他自己也分不清心頭的變化是失落還是慶幸。
看著少女通紅的小臉,謝琰納悶,他不是送去了一罐軍用金創膏給她了,竟還這麼紅。
那秦氏對女兒下手怎麼不分輕重呢?!!
謝琰麵上嘴角微微上翹,眼中滿是玩味道:
“你母親教訓的是!彆總想著去爬男人的床,聽些話。”
她哪是因為爬男人的床挨打,她就是因為沒有去爬男人的床才挨的打。
宋芸昕想起那夜他那般對自己,今日又這樣戲謔的揶揄自己,頓時,眼圈微微泛紅,眼淚正要落下,卻抿抿嘴唇,生生忍了回去。
她烏眸一瞪,露出了少見的氣勢,雖然依舊很弱,卻也足以讓謝琰一怔。
“你是我夫君,我縱是爬了你的床,有錯嗎?”
何況,她還沒爬,要說爬,也是他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