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對您的一片癡心,您哪怕就抿上一小口,不然……”
尋春話還未說完,就見謝琰已經不耐煩的端起那小碗,一口喝了進去。
他將空碗重重放在書案上,挑眉道:“行了吧!回去告訴她,以後都彆再來煩我了!”
尋春微微低下頭,掩下眼梢的一抹狡黠,嘴角輕輕揚起極為細微的弧度。
她若無其事地走上前去,一邊慢悠悠地收著食盒,一邊偷偷觀察著謝琰的狀態。
那碗甜湯下肚不多時,謝琰隻覺得渾身血液加速,皮膚熱似是要燃燒起來,劇烈的不適令他的臉色變得越發通紅,豆大的汗珠不斷地滾落下來。
他眉心一動,將手裡的書卷放下,雙手握拳重重砸在了那張堅硬的檀木大書桌上,檀木書桌瞬間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痕,木屑四處飛濺。
嚇得尋春往後退了幾步,就見他又騰的站起來,一個箭步上前就將尋春的脖頸掐起來。
“你竟敢給我下毒!”他咬牙切齒地怒吼著,雙眼布滿血絲,充滿了憤怒與殺意。
尋春雙腳離地,臉上因為恐懼和缺氧而脹得通紅,為何會如此?她下的是合歡香,當年長公主給國公爺下的便是這藥,為何謝琰吃完不僅沒有情欲倒是起了殺心?
“不……不……不是我,是……是夫人,都是夫人做的,我隻是來送……”她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這些話,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眼神中充滿了極度的驚恐。
謝琰雙眼噴火,他現在隻覺得渾身火辣辣的燥熱,心臟也在劇烈跳動,好似隨時便會停止。
宋芸昕這個女子竟敢用下毒報複他!心腸如此惡毒!他今日定要親手殺了那個毒婦!
謝琰大口喘著粗氣,雙目通紅,他強忍著身體的極度不適,將尋春摔在地上,轉身一把抄起倚靠在牆邊的寶劍,踉蹌著衝了出去。
宜蘭居裡,宋芸昕剛剛入睡,便聽見“砰”的一聲,房門被人從外猛地踢開。
因為有了前幾次的經驗,她瞬間清醒,已預判定是他又來了,她趕緊從床上爬起來,剛踏上寢鞋。
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那不得體的寢衣,慌忙的又想去找件衣服。
可她剛要邁開腳步,卻又聽一聲更加巨大的聲響,她驚恐的回眸,就看見麵前那繡著鴛鴦戲水圖的落地屏風一分為二,漫天木屑飛舞,在暖黃的燭光下,好似大片白色沙幕,被強風攪動,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的心猛的一怔,她水潤的烏瞳微微眯起,就見那裂開的屏風後走出一個手持長劍的高大人影正殺氣騰騰朝她走來。
待她剛看清那人的臉,鋒利的箭尖便已指在了她精巧的鼻尖。
宋芸昕呼吸一滯,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她抬眸對上謝琰那雙冒火的眼睛,喉嚨發緊,感覺已緊張得無法正常吞咽口水。
“解藥!”
他滿臉通紅,胸前好似正在強烈的起伏,薄唇裡發出了低沉冷冽的聲音。
宋芸昕紅唇微微張開,竭力保持著均勻的呼吸,想要說寫什麼,可在他那雙滿是殺氣的陰鶩眸子凝視之下,卻如何也發不出聲音,她手指不自主捏著袖擺,鬢邊開始生出了冷汗。
謝琰隻感覺體內的藥效愈發洶湧,仿佛一團火在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從未有過的痛苦,他忍不住發出怒吼:
“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麼毒!”
眼前的少女聞言,纖瘦的肩頭猛地一顫,望著他的那雙霧蒙蒙的杏眼忽然就紅了,一顆剔透的淚珠將落未落盈在眼角,藕花珠綴,好像碧波之上含苞待放的雨荷,楚楚可憐,又兀自倔強的美得讓他心頭猛震。
她今日穿的一件水粉的紗衣,輕薄通透,襯得她本就冷白的膚色越發粉嫩,卻是根本起不到遮掩作用,穿在身上一眼必能看清內裡的胸兜和褻褲,欲遮不休的效果,反而比直接袒露更撩人,叫人看了忍不住心跳急速。
尤其還是此刻被下了藥的謝琰。
他感覺體內的滿腔燥熱好似找到解藥了,他喉結上下滾動,忽然手掌一鬆扔掉了長劍,他極速背過身去,放空了視線,極力想要克製那股莫名湧起的衝動。
他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節泛白,額前的碎發已被汗水浸濕,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
宋芸昕心有餘悸的看著地上的那劍,微微發抖的手,放在胸口,平複了幾口氣,這才抬頭望向今日舉止怪異的謝琰。
看著那發著顫的背影,宋芸昕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憂色,她遲疑了片刻,還是邁著沉重的步子,怯怯的走上前去,低聲問道:“你哪裡不舒服嗎?”
謝琰猛地抬頭,一雙發紅的眸子死死盯著她,咬著牙陰惻惻道:“賤人!你竟給我下藥!滾!”
他說完,忍不住將自己的衣襟扯了扯,抬腳便要出門,卻踉蹌幾步倒在了地上。
宋芸昕杏眼微睜,立刻上前正要扶他,可那香軟的小手,剛碰到他的手臂,便被他劇烈的甩開,他惡狠狠的瞪著她,氣喘籲籲的艱難爬起來,他朝浴房看了一眼。
徑直踉蹌的闖了進去,直接將身體泡進了大桶涼水之中。
宋芸昕實在不知所以,但她分明感覺他很難受,這是病了?心裡一急,她趕緊去後院叫來了齊嬤嬤。
二人來到浴房之時,謝琰臉頰卻依舊紅的異常,正在涼水之中閉著眼睛,聽到她們進來,他怒吼道:“都給我出去!”
方才聽了宋芸昕描述,再看到這樣的謝琰,齊嬤嬤心中已有了判斷,她沒有退後,反而往前幾步。
“世子看著應是中了合歡香。”
宋芸昕聽完瞳孔微縮,那不是那種藥?
謝琰斜睨了她一眼,喘著粗氣,似是艱難道:“齊嬤嬤你作為國公府的老人,竟夥同一個外人給我下藥!”
齊嬤嬤歎著氣,擔憂道:
“藥不是夫人下的,但眼下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而是世子如今這樣,若不排解出來,要麼血脈僨張直至七竅流血而亡,要麼心智迷失淪為狂悖之人。”
齊嬤嬤蹙著眉頭,回頭看著僵在遠處的宋芸昕:“夫人願意幫世子解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