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和府醫都走後。
齊嬤嬤去熬藥,謝琰小心翼翼地給宋芸昕的膝蓋上了金創膏,然後為她蓋好了被子,便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床上嬌小的姑娘。
於他而言,那曾是鏡中月,水中花,遙遙不可及,隻能站在遠處、暗處默默觀望,他幻想過無數次與她如此近距離接觸的情景,而現在那人就在麵前,為人品行暫且不論,這姑娘的病確實因他而起。
他將她照顧好了,心中的愧疚也少幾分。
她本就恬靜,此刻更是靜得令人發慌,墨黑柔軟的長發散落在枕邊,鴉羽般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淡淡的陰影,鼻梁小巧精致,她秀眉緊蹙著,微微泛白的嘴唇,時不時地逸出幾聲囈語,好似正在做噩夢一般。
謝琰鳳眸微眯,情不自禁將臉湊上去想聽她說什麼,可剛靠近,便看到那雙緊閉的眼睛,倏地睜開,滿眼都是驚恐和厭惡,隨即他便被一掌推開。
“啊!走開!”
女子的驚叫聲傳來。
不得不說,宋芸昕看著嬌弱,力氣還真不小,謝琰直接被推到床底,他腦袋發懵地從地上爬起來,就見床上的宋芸昕將身體緊緊蜷縮在角落,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正恐懼萬分的盯著他。
齊嬤嬤聽著尖叫聲,立刻衝了進來,怒視謝琰:“夫人都病了,世子還不放過嗎?”
謝琰迷茫地看著床上宋芸昕,實在是令人無語,他給她上藥,守在她床邊,她不珍惜也就罷了,還推他,瞪他,那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個登徒子!
他謝琰哪裡受過這等待遇,他劍眉隆起,不覺再對這種不知好歹之人有何愧意,念在她傷病未愈便不罵她了,謝琰緊繃著臉拂袖而去。
宋芸昕從噩夢中清醒,這才意識到,她推的不是王國舅,是她的夫君謝琰,她低頭看著膝蓋上均勻的藥膏,心中頓時生出一番歉意。
她怕是永遠無法克服對男子的恐懼了。
在院子裡病了兩日,景瀾院的廚子做的飯菜既豐盛又營養,還有長公主送的那百年山參,齊嬤嬤瞞著宋芸昕給她燉了雞湯,吃完身子立刻恢複了不少。
高興的齊嬤嬤都說漏了嘴,說再吃幾頓沒準能改善這病弱的體質。
宋芸昕凝眉,嚴肅道:“百年山參太過貴重,聽聞一整支都能買一幢宅院,嬤嬤還是將剩下的還回去,不然我吃得心不安,理不得。”
“還什麼還!婆母給你的你就收下!”
一道尖細的女聲想起,宋芸昕頭皮一繃,瞪大眼睛朝房門口望去,就見秦氏已經扭著腰肢進來了。
秦氏笑著看了一眼齊嬤嬤:“勞煩嬤嬤去將那百年山參取過來,芸昕她哥前幾日受了氣挨了打,得需補補身子。”
齊嬤嬤咬著牙,卻看在宋芸昕的臉麵上沒有多言,氣衝衝的出去了。
“哥哥怎麼了?“芸昕立刻關切地問道。
秦氏轉身將門關緊,上了鎖,才卸掉麵上的親善,臉色一冷:“怎麼了?還不都是因為你那好夫君!元俊主動在朝中與他打招呼,他不搭理就算了,還拎起你哥將他罵了一遭,現在你哥在同僚麵前都抬不起頭來了!”
宋芸昕神色微怔,心中卻毫無傷感,反而不自覺有些欣慰。
“他還當眾說定會與你和離!我說你到底有沒有聽話去照著那畫冊子勾引他!白白長了這麼一張臉,我養你這麼大有何用?上次我千方百計給你找來那製造假喜脈的藥,你這沒出息的偏偏要自己承認,你怎麼這麼蠢!他喝醉了明明不記得,你為何不說已經圓房!你不得寵,還害得哥哥被欺負,縱是不被休妻,留在這謝府當擺設,又有何意義”
秦氏邊說著邊惡狠狠地用手指懟了懟她的額角,白皙的肌膚立刻紅紫起來。
卻不知,此刻房門口一個高大的身影,手掌緊緊捏著一個錦盒,指節都因用力過猛而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