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昕匆匆追上謝琰,他腳步一頓,忽然轉身,宋芸昕措手不及直接撞上他的胸膛之上,她懵懵地抬頭。
就見他臉色冷峻,鳳眸深凝,唇角緊抿著,抬手一手搶過宋芸昕手中的那幅柳逸塵老先生的《雲巔逸隱圖》。
“你連個字都寫不明白,這畫作給你就是暴殄天物!我收回!不送了!”
“你”
宋芸昕皺著眉,著急張嘴說了一個字,看到他那張陰沉的恐怖的臉,想起他用劍劈開屏風劍鋒相對之時的畫麵,頓時心中微微發顫,躲開他那銳利的目光。
不知道忽然又發了什麼瘋,送給他人的東西豈能又收回?況且,她的字在女子中寫得已是上乘,不過是不及他而已。
“我怎麼?”謝琰下巴微揚,挑著劍眉俯視著她,見她沒出聲,隻是緊緊抱著那把琴,頓時,緊咬牙關,抬頭四下張望了一眼,就見凝華公主正站在不遠處朝他們望過來。
他拿著那畫大步朝凝華公主而去,宋芸昕遠遠看著凝華公主接過畫,臉頰一紅,視如珍寶的抱在懷裡,雙目含情望著謝琰,待謝琰轉身,她還不忘朝宋芸昕投來挑釁的眼神。
心底那股酸澀的情緒,再也壓不住了,她猛地背過身去往前走去。
她不願在眾目睽睽之下落淚。
謝琰見她竟敢不等他,氣得大步追了上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正要大發雷霆,卻見她眼眶泛紅,晶瑩的淚珠正在眼眶打轉,抬眸看向他的一刻,終是不堪重負,淚珠從眼角滑落在粉嫩的臉頰之上。
他隻感覺呼吸一滯,怒火瞬間熄滅了一半,他蹙眉問道:“你哭什麼?”
宋芸昕貝齒緊咬朱唇:“沒什麼,沙子進了眼睛。”
說完,她抱著琴繼續往前走去。
謝琰急忙追了上去,攔在她身前,低頭看著她,微微眯著鳳眸問道:"你是因為我將畫送給了凝華哭的?"
宋芸昕不說話,淚眼瑩瑩,哭的嬌憨動人,謝琰咽了口口水,莫名覺得有些舒心,他目光掃向她手裡的琴,皺眉道:“你把這琴扔了,我把畫要回來,重新送給你。”
她秀眉微蹙,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人豈能這般任意妄為,送出的東西收回,再送彆人,然後又回收,重新送給她,況且對方還是金枝玉葉的公主。
“不必麻煩了,那畫作芸昕實難乘納。”
說完,她與他擦肩而過,快步朝拾月閣而去。
謝琰臉色驟然一沉,他望著她迫切想要遠離她的背影,手掌緊緊握成拳頭。
好啊,宋芸昕,得到了心上人送的琴,便立刻對他這般漠然。
兩人一前一後進到拾月閣,見宋芸昕要進到房內,謝琰從後背後厲聲喝住。
“站住!”
宋芸昕停住腳,就聽謝琰大步衝上來。
“既嫁隨夫!你一路不與我同行,罔顧夫妻之禮,有失婦道,我罰你不得進門,在院中反省,直到”
他上前看到那嬌麗的臉上滿是淚痕,雙眸紅腫地望著他,頓時說不出接下來的話,隻是凝眉看著她。
宋芸昕沾了淚水的紅唇抿了抿,杏眼微眯:
“罔顧夫妻之禮?世子管教我時,言辭滔滔,然平日,世子何嘗當我是妻?我自知世子嫌棄我,厭惡我,但我已嫁於你,並不奢求你憐惜垂愛,隻求安穩平靜,你為何總要欺負我?”
謝琰眸光一散,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好似被人強行撕開了一道口子,他欺負她了嗎?
她不奢求他的憐惜垂愛,可他都要心疼死了,何止垂愛,他超愛。
“彆哭了,你把琴扔了,我讓你進來。”
宋芸昕蹙著眉搖搖頭道:
“此琴是平王所贈,隨意丟棄不尊皇室,影響國公府聲譽。”
謝琰聞言臉色一黑,一改前一秒的柔聲細語,雙目瞬間漲紅,朝她齜牙怒吼。
“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因為蕭熠與你舊情未滅,你舍不得扔!”
宋芸昕脖子微微一歪,瞪大眸子,震驚地望著他:“舊情未滅?我與平王今日第一次見,何來舊情?”
“第一次見?你騙鬼!”
三年前的景王壽誕,他親眼見她給蕭熠送了香囊,那香囊至今還在他腰間係著,她竟還說與他第一次見!
謝琰嘴角發出嗤笑,一把捏起宋芸昕的下巴:“宋氏,你真是撒謊成性,你不認識他,那日在獵場看直了眼?你不喜歡他,還留下來看他打馬球?”
宋芸昕忍著下巴處的生疼,惶然不安地望著他,生怕不解釋清楚會被他打,儘量保持著平靜道:“那日獵場,我看的是平王妃,我曾在文韜武苑見過她,一時覺得驚奇才看愣了神,至於留下看馬球賽,是因為好奇唐老先生的《雲巔逸隱圖》會花落誰家。”
謝琰鳳眸微眯,冷冽地凝視著她,嘴角勾起一絲諷笑,隨即一把鬆開她的下巴:“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我現在就去取一樣東西來,叫你啞口無言!你這女子就是生性輕佻放蕩,要不是那貞潔牌匾,我早就休了你了,何苦每日叫你汙我眼!”
說完他伸手暴力地奪過她懷裡的琴,甩袖而去。
她望著他絕情的背影,整個人失力癱坐下地,仿佛心中被紮入無數針尖,前幾日怕是產生了一切錯覺,令她生出了一些不該有的期待,以至於此刻聽到那些難聽話,才會覺得比以往更加傷人。
她不能在如此繼續淪陷了,謝琰對她厭惡至極,她也該擺清位置,調整心態才是。
謝琰拿著那琴腳步飛快來到平王的居所,不顧宮女的阻攔,直衝衝進到房中找到了正在看書的蕭熠。
“臨安?”蕭熠驚訝地起身看著他。
謝琰麵色冷凝將琴朝書案上一扔,目光如刀般鋒利盯著他,隨即低頭看了眼他腰間的香囊,憤怒支配著他伸手一把將它拽了下來:“物歸原主!你的琴還給你!她的香囊拿走了!”
說完,他不顧及呆愣在原地的蕭熠,轉身大步朝門外而去。
行至門口忽然一根鞭子從身後抽了上來,謝琰猛地側身躲開,回頭就見拓跋飛雪瞪著怒眼吼道:“那是蕭熠母親的遺物!你憑什麼隨意搶走!”
謝琰大腦嗡的一聲響,他隨著拓跋飛雪的目光看向手裡的那個已有些年頭的方形浮雕雲紋玉質香囊,頓時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