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鵲就著河水迅速洗了把臉,貓著身子往密林裡鑽去。
密林裡有一條羊腸小道,先前她從外祖父家回華闕城的時候,曾從這裡經過。
“順著這條小路往東再走一段,就能到達妙慈庵了。”她顫著唇說。
蘇知鵲的生母王瑤生前同妙慈庵的住持淨心師父交好,去她那借住幾日應是沒有問題的。
想到這裡,蘇知鵲深吸了口氣,微微挺直了背,拖著酸麻的雙腿往前走。
頭頂的日光漸漸由密轉疏,蘇知鵲知道,小路就在眼前了。
她抬眸一看,傻眼了!
小路上,不知何時停著一輛馬車,趙慕簫身穿翠霧大氅,斜倚在馬車旁,一手輕輕搭在大氅的衣襟上,正笑眯眯地瞧著她。
蘇知鵲下意識轉身就跑。
但她還沒跑幾步,腳上突然就使不上力氣了,一個踉蹌朝著地麵栽了下去。
她泅了小半個時辰的水,腿肚子早酸了!
說時遲那時快,正在她閉上眼準備摔個狗啃泥時,身後忽地卷起一道風。
那股風將她周身迅速一卷,卷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爺說的話,這麼快就忘了?嗯?”頭頂傳來男人戲謔的笑聲。
蘇知鵲又羞又惱,敢情自己白白在刺骨的河水裡泡了那麼久麼?還是沒有逃脫趙慕簫的手掌心?
可,她做得那麼逼真,他是怎麼覺察出來的?
“不要動,身上都濕透了,跟爺去馬車裡換。”趙慕簫彎腰一把將她抱起來,闊步向馬車走去。
趙順見到這一幕,垂眸將簾子掀起來,而後在一旁守著。
他在心裡不禁給他家侯爺豎了個大拇指!侯爺太厲害了,僅憑蘇姑娘墜河時沒有呼救便猜到她是自導自演做的一場戲。
可侯爺到底是怎麼猜到蘇姑娘會經過這裡呢?
馬車裡,蘇知鵲對趙慕簫又踢又打:“你放開我!”
“怎麼不自稱‘奴家’了?”趙慕簫雙手鉗著她的肩膀,一邊扒著她身上的濕衣服,一邊問,“船老大跟你舅舅相熟吧?”
蘇知鵲忽地就不掙紮了。
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他知道船老大同舅舅相熟,也一定知道了前幾日她悄悄找船老大要血包和道具匕首的事!
起初是一聲微弱且帶著哭腔和委屈的“啊”,隨後,那哭聲逐漸放大,夾雜著模糊不清的叫嚷:“趙——慕——簫——你,你欺負人……”
蘇知鵲覺得此刻的自己就是西市胡人演雜耍的那隻猴子,趙慕簫是那個看猴人,簡直太——丟——人——了!
“好了,先把衣服換了。”趙慕簫輕聲哄著她,“你也不算白折騰。雖然沒騙過我,但在趙元璟那裡,你已經徹徹底底是個死人了。”
對,趙元璟!都是因為趙元璟,她才會經曆如今這麼多苦難!蘇知鵲抽泣了一下,將趙慕簫推搡出了馬車,“你出去,我要換衣服!”
趙慕簫輕笑一聲出了馬車。他攏了攏翠霧大氅,注視著遠處稀疏的光影,唇角的笑意越擴越大。
很快,就有好戲看了。